武汉在路上俱乐部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查看: 846|回复: 2

[转贴]成为翩飞的蝴蝶之后,别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一朵沉默的花,别忘记孤独中未能完成的那份坚守。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5-7-29 14: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捐助这种事,带点作秀的性质,但还不是完全让人反感的秀,捐助者达到了预期,被捐助者多少得了一点实惠,也算是双赢。

  而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要选某个共建单位来作一场秀。昨天敲定今年的捐助对象时,我坚持选某县畲乡的那所小学,虽然有异议说学校已经放假,捐助时怕师生不够多,场面不隆重,幸好最后还是成行。我之所以想去那里,更多的,是想去看看阿厚和魁首,看看这两个与自己影子说话的男孩,现在过得怎样。

  畲乡的那所学校远得难以想象。前年春天第一次去,我们一早从市区出发,四十分钟赶到县城,觉得了不起再花一小时车程就可以到畲乡。事实证明,我们过于低估了路途的长度和难度。动身前县城负责接待的人往我们车上搬了一些水和方便食品,谁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给师生们的慰问物资,后来才知道,那些是我们路上的干粮。那条路是典型的乡道,崎岖蜿蜒得堪称天堑,很多地段硬生生从山体里刨出一块来供人通行。路面没有铺沥青或水泥,稍事平整的土路路面长期得不到养护而变得坑坑洼洼,再加上春暮多雨,道路泥泞不堪,我们的车不时被迫上演倾斜四十五度角从泥坑中侧身驶过的惊险杂耍。这时候我们得下车来跟在后面走,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穿了一双D star便鞋,就算踩在泥里也不是太心疼,可我们头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眉头锁得用改锥都撬不开,他脚上的那双肯定不是便宜货。

  陪同的人里有一个是畲乡的村长兼小学校长。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因为没人介绍,他混在人堆里,让人误以为是接待单位的普通职工。我们在泥坑里挑地方下脚,他跟在边上拼命陪不是,歉疚的神情,好象这山是他造的,坑是他挖的,硌脚的石头是他堆的,糊满鞋背的泥浆是他和出来的一样。这时才知道他原来就是村长兼校长,头一天专程从山里赶到县城等着接我们。村长的长相其实很象一个村长,身材清瘦,气质朴实,眼神却特别灵动,本份之中透着特有的狡黠。我们没有发现他,只能证明我们对不相干的旁人一贯的漠不关心。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精疲力竭的我们从眼前的风景里获得了极大的补偿——小学和所在的山乡有相同的美丽名字:碧盘,景色也跟名字一样美得无话可说,群山环抱翠竹成坡,满山满谷碧绿逶迤,空气清新无比。看来,这个地方因为交通的闭锁而保存了它原生的美感,也因为交通的闭锁而没有摆脱贫穷。

  捐助的程序格外顺利:东西送了,镜头拍了,支教的老师和我们头接受了采访。秀已作完,剩下的就是凯旋而归,一想到路上的艰辛大家的心尖都有点发颤,但硬着头皮也要上路。村长和两个老师却极力挽留我们吃饭,说是有上午打到的新鲜野味,特意给预备的。已是下午三点多,晚饭嫌早,午饭嫌晚,不尴不尬,况且山里得一点好东西不容易,我们都很想走,想立刻赶回县城去换衣服换鞋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但婉拒始终没敌过村长和老师们的热情,过于驳了他们的美意终归不大好,头决定,留下,吃过饭再走。

  村长陪着头们四处转去,我则乐得猫在厨房里和阿厚他们聊天。学校一间泥墙草顶的小屋子就是厨房,铁锅烧灶,菜刀砧板,一应俱全。魁首亲自掌厨,阿厚负责烧火,配合得非常默契,就象他们说话一样,魁首健谈,手不停嘴也不停,阿厚不时插上一句,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奇妙而和谐的互补。阿厚和魁首,就是一路上村长说起最多的那两个人,2001年下来支教的老师。被叫做阿厚的周老师,是个敦敦实实的北方汉子,伙伴形容他是冷面笑匠,轻易不说话,一开口必是经典;伙伴林老师,个头不高,是本省人,大家都叫他魁首,初以为是说他已经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后来才知他跟村民喝酒时,总伸出一只巴掌喊五魁首哇五魁首哇,往往输拳,被灌成烂泥一摊,要阿厚背着回学校,才得了这魁首的名号。

  两个人收入不高,工资加上省县乡各级的补助不超过1000元。这些钱到外边也许还不够一夜K歌的消费,但却被他们说成“不动产”。原来,在这里“钞票”基本没有可消费的途径,每次要买点东西,都要先坐能把人抖散架的三轮车到另一个乡,再换车去县城,长途跋涉的辛苦使他们尽量减少了进城的次数,除非是采购必需的生活用品或书籍等等。我们是富人啊,魁首感叹,每个月花钱常常不到收入的百分之二十,据此推断,算是大富翁了。

  而物质的匮乏远远比不上精神的饥饿更让人苦闷。他们曾经作为支教明星被本地媒体热烈追捧过,可惜文章没有做大做强,未能达到感动中国的高度。最初他们也因为头顶的光环和摄像机镜头的闪动微微晕眩过,但这些东西象潮水一样易涨易退,他们每天必须面对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枯瘠而寂寞的生活,可以看出来他们很孤独,超乎寻常、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孤独,这也许是他们希望我们留下来的原因,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也可以帮助他们完成与外界交流的愿望。

  现在,镜头虽不象起初造访的那么频繁,但仍会不时来给他们制造一些小小的变化,镜头本身已不足以使他们兴奋,更令人兴奋的是,镜头就象一支响箭,背后总能跟过来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而他们乐于和这些人接触,比如我们。因为这里既不通程控电话,手机和电视都没有信号,更找不到地方上网,娱乐生活几近为零。工作之余,除了相互调侃和看书以外,再没有其他方式能更好地消化山中冗长的时间。原先的朋友们,因为工作环境的不同和联络上的异常困难等诸多原因,慢慢少了联系,淡出了他们的视野。老乡待他们虽然很好,但中间总有颠扑不破的隔膜。他们实际可以交流和倾诉的对象其实只有彼此,他们的朋友其实也只剩下了彼此。那种可怕的、被过去遗忘的孤独,从未身临其境过的人将永远无法理解。

  两个男孩都很喜欢许巍,他们的MP3里几乎都是许巍的歌,其中最爱的那首《蓝莲花》时不时还会轻声哼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地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地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其实,两个男孩的气质依稀还是都市少年狂放的样子,语言也爱惯常的荒诞不经,但这轻松和荒诞似乎都浅浅蒙了一层灰,这让他们的狂放和荒诞带着点疲惫。这是可以想见的,两个未谙世事眼高手低的大男孩,从学校出来就一脚踏进这偏僻闭塞的山乡,为那些懵懂的孩子启蒙。当初他们肯定没有想象到现实会如此艰难,每一天都是磨练与考验,正是成事攸忽间,可赞而不可叹,成事流年中,可赞可叹而不可亲。这样的举动,已经不单单是“奉献”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更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尝试的。尤其当起初诗意的欣赏和角色的兴奋,渐渐演变成了现实的冷静与生活的枯燥时,压抑太久的充沛精力和对等交流的强烈渴望总要找到渲泄的出口。

  阿厚对我说起了跟影子聊天的故事。有一次,魁首病了,不得不回家调养。学校里只剩下阿厚。放学以后,孩子们都走了,阿厚一个人呆在学校里简直快要发疯。他独自看着山上的竹子,那些让人惊艳过的风景似乎也带上了绝望的色彩,在夕阳中演化成了令人窒息的吟唱。孤独一点一点啮咬侵蚀着灵魂,使初始的信念在它面前土崩瓦解,所有阴郁的想法终于占了上风。阿厚觉得,自己正被整个世界遗忘着,他哭了,开始不停诉说自己的痛苦,而倾听者,只有夕阳下被拉长的影子而已。从此,阿厚养成了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的习惯,魁首回校后,阿厚把这法子告诉了他。他们发现,这样真的会好受许多,似乎身边真的有人陪伴。

  这样的故事沉甸甸地坠在人的心里。我想只有孤僻的自闭症患者才会对着自己的影子倾诉。人类对孤独的忍耐总是有限的,如果长期得不到正常的思想沟通与语言交流,任何人都会在心理上出现变异。尽管眼前的阿厚和魁首显得那么乐观而自然,但我已开始担心他们到底能撑多久。何况,他们正是需要爱情的年纪。听魁首说,曾经有个师大的女孩,社会实践时透露了毕业后想过来支教的意愿,其实两个男孩无需怎么怂恿,只要顺水推舟一下,女孩很有可能会成为这里的第三名志愿者。但他们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居然拒绝了。我跟他们开玩笑:干嘛不欢迎小妹妹来?能发展成教研室恋情也说不定啊。阿厚突然冒出一句:不想拉个垫背的……两个男孩就都嘿嘿笑了。魁首说,我们又不是外星来的,谁不希望有个PLMM做同事?不过这里一般MM根本呆不下去。就说这喝的水吧,都是有问题的,你看我的牙——魁首咧嘴呲牙,两排大黄板气宇轩昂地在我眼前一晃,我忍不住捂嘴笑了。别笑别笑,魁首说,以前我不抽烟,两排贝齿白得“气死头场雪不让二场霜”,来了这里,估计是水质的问题,连牙也染黄了。水还是照喝,后来又学会了抽烟,就成了“牙比黄花黄”。我个男的不计较那么多,可换成女孩子会怎么样?总之,有很多的不方便、不舒服和不适应,有些能克服,有些根本没办法克服,我们忍了,但不能眼看着那女孩跑来受罪,怕她吃不消。阿厚又幽幽冒出一句:佛说,我一人入地狱足矣。话插得妥贴,我却再笑不出来。

  回程时大家的话题一直围绕着这两个男孩。由衷敬佩者有,冷眼分析者有,理性批驳者有。我问:如果是你们,你们能在那个地方呆多久?大部分说一周,有人说可以呆一个月,只有一位表示最多可以呆一年,从春数到冬,也算是欣赏那美丽地方的一个季节轮回。我心里给自己的时限是二十天,只有二十天,再多恐怕就难以忍受,我开始痛恨自己的浅薄。

  今天去碧盘之前,我已打过电话,尽管踱得步子很慢,但碧盘还是有些变化,比如有了程控,联络不再象当初那么困难重重。据说,村长已经不当校长了,去亲戚开的一所小煤窑当了会计。现在的正校长是魁首,副校长是阿厚,另外两位当地师范学校分去的中专生做了老师,其中居然有一个女孩。阿厚回家过暑假了,魁首作为值班校长留在学校里,等阿厚八月中旬来替。知道我们要去,魁首并没有出来接,只是通过县教育局表示了对我们的欢迎。见面以后发现他也变了许多,没有那么健谈了,酒量倒是见长。尽管酒量比以前好了,但魁首还是在谷烧的酒香里醉去,他喃喃地说,姐姐,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把一段经历变成整个的人生,你要笑我是个懦夫了吧?但我真的尽力了。原来,五年将近,他们的第一批学生快要毕业,两个人也许不久就要离开这里。阿厚已经在准备考研,魁首也会回到自己所学的专业上去,继续他的环境与资源再生利用的研究,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永远留下来,毕竟,外边有更大的世界可以闯荡,可以完成自己一飞冲天的志向。对比这个物欲横流急功近利的世界来说,两个男孩的动机依然纯洁得无可厚非。战士们势单力薄地坚守着阵地,也许最终阵地还是丢了,但坚守的过程本身已经是一首荡气回肠的史诗,结果反倒不再那么重要。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地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地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蓝莲花也许未能躲过凋零的命运,但谁也无法否认那曾经存在过的美。花瓣落地的訇响,除了夕阳下瘦长伶丁的影子曾听到过,并没有惊动其他。但影子给了大地耳朵,想必这声音已被大地深深记在了心里。


离离原上草=原上=原上草庐
[url=http://t.sina.com.cn/1321819915?s=6uyXnP][/ur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7-29 22: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爱心,永远是人类的瑰宝.

离离原上草=原上=原上草庐
[url=http://t.sina.com.cn/1321819915?s=6uyXnP][/url]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0

主题

202

回帖

1万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积分
11932
发表于 2005-7-29 23: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沉默不是孤独,孤独一定要沉默吗?

耶苏曾经问我,信徒啊,你信我吧,信我的话我给你金钱
我大声的对他说我是长乐帮的
如来佛祖问我,施主啊,你信我吧,信我的话我给你权利,
我问佛祖,你能给我快乐吗?
佛祖无语了
我说长乐帮能给我你不能给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www.5zls.com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武汉在路上俱乐部 ( 鄂ICP备11000556号 )

GMT+8, 2025-8-16 19:37 , Processed in 0.038343 second(s), 17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