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死猪头!你才健忘症那!”
“大姐,不可否认我很猪,也很头,但没必要加个死字……!”
话说到一半,我已经遭到了暗算,酸痛从下向上蔓延,我痛苦地弯下腰,隔着鞋按摩着脚面。她哈哈笑着,把莫大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我上次就说过了,不准叫我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我疼得直哼唧,大叫:“我以前踢球的时候脚骨裂过,你正好踩……踩……我以前受伤的地方!”
“想骗我?你还嫩点。”
“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没骗你。哎哟!”我一边痛苦地大喊大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王玫。
王玫坚定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俯身问我:“你怎么样?不会真残废了吧?”
我迅速将满脸的痛苦转为笑容,“哈哈!这下你可是被我骗了啊!”
“啊?!”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我跳下石堤拔腿就跑,她气极败坏地慢慢爬下石堤,然后高举拳头追着我。伞全都扔在了石堤上,雨点儿打在我的头脸上,凉凉的,流到嘴里,又有点甜丝丝的。我左避右闪,就是让她挨不着边。在兴奋的同时,我心中的谜团始终没有解开。
“好了,我不打你了,累死我了!”王玫两手叉在腰间,微躬着身子喘着粗气。
我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走到她旁边,生怕有诈。
“你过来啊,我马上要回去了。”
王玫甜美的声音像条无形的绳索,将我牵着向她走去,我抓了抓湿湿的头发,确认了再次缴械投降。待我走近,王玫反而将目光转向大海,雨水从她的发稍流下,从耳轮滴到了红色风衣上,随即又滑落到地面上。我看到她白色的运动鞋上面沾着些许的沙粒,牛仔裤的裤脚已经有些湿了。也许是刚才跑得太急了,她的胸部剧烈起伏着,而我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在我暗骂自己没出息的时候,王玫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片海真的好美啊!”
“你怎么……”我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我看到老张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过来。
老张远远地朝我招手,我狐疑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王玫,她神秘地微笑,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紧接着王玫迎上前去,我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小玫,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跑这里来了?”
“你们谈事情,没人理我。听说这里的海很美,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几把黑伞将雨水从说话的人头上挡开,那人声如洪钟,一米八的个头,一身笔挺合体的西服,和王玫同样短的头发,只是多了些花白,如果不是这些花白的头发和眼角额头细细的皱纹,很难猜度他的年龄。他铜铃般的大眼从我的脸上扫过,仅仅一扫,已经使得我浑身不自在。一把黑伞在这时候从他头上移开,挪到了王玫头上。
“小卫,我给你介绍,这是海天房地产的王总。”老张在一旁发话。
我连忙挤出微笑,“王总好!”
“恩。”王总面无表情地点头。
========----- 以下内容于 2005-08-17 00:55:30 追加 -----======== 看了一会儿电视,安泉神秘地说:“给你看样东西,我老板从国外带回来的。”
“什么啊?”
安泉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小盒,他笑着说:“这玩意儿比‘伟哥’都灵!”
我接过盒子,上面一行不知道是哪国的字母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老板说了,这叫‘安哥拉猛虎’,烈性催情药。”
“真的啊?有那么神?”
“我前几天试了一次,真的很有效果!简直就是天堂的感觉!”
“试了一次?”
“我最近直接在网上找,约个地方见个面,合适就带回来做,不合适就拜拜!不用花钱,互相解决彼此的生理需求。现在的女人比男人还饥渴,尤其是那些少妇,不用点药还真搞不定她们。”
“一夜情?!”
“排解一下寂寞吗,再说安全措施我也是很到卫的!谁让我名字就叫‘安泉’那!”
我将盒子递还给了安泉,看着他的笑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尽管关了灯,房间内却并不黑暗,不知何处来的光线钻过缝隙,透过窗帘使我仍然能影影绰绰地看到挂在墙的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却依然睡不着,脑子里无法控制地回忆着大学生活。大学里始终渴望行走江湖,真正进入了社会又怀念大学,人永远是不知道满足的动物。空调仍然吐着冷气,安泉在旁边均匀地呼噜着。我有种坐起来抽烟的欲望,又压制了下去,在反复的欲望和压制之中,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醒来后发现天还没亮,原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是雨点落在窗外雨篷上发出的。安泉转了个身,呼噜声骤停,不过没过多会又重新响起。
早上临走的时候,我推了推安泉,“我走了。”
“唔,慢走不送了。”安泉连眼都懒得睁开。
“你那什么猛虎、猛龙的还是少用为妙,当心副作用!”
安泉哼唧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只得满脸苦笑,透过窗户看到雨仍然在下,我顺手关了空调。因为雨的原因,天气凉爽了很多。雨下得比我想像的大,我狂奔到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了把伞。天空阴沉得很,彩色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黑白的,沥青马路湿湿滑滑,路上的骑车的人们头上、身上罩着各种雨具,公交车显得比往日还要拥挤,让人望而生畏,出租车生意非常火爆,很难看到打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路边两个妇女正在为争着一部车而激烈地争吵。星期一的上海从周末的松懈中复活了!
雨天的那片蓝色海也别有一番风情。打着伞走在午后的雨中,软软的海滩恰好能承担住的我的体重,留下的脚印比平时要浅一些,而且每个脚印里都会立即出现些积水。除了我留下的脚印,海滩上再无他物,往日常见的螃蟹等小生灵早已躲藏在那条长长石堤的缝隙中。平日文静姑娘般的海轻轻咆哮着,海浪一波波地向岸边涌过来,又退回去,几个大一点的浪头向我冲来,我忙倒退着逃跑,眼看就要被打湿鞋袜的时候,浪又猛地退了回去,几个渔网上的泡沫浮标被海浪卷着,一会被冲上来,一会又被带下去。向海上望去,呼呼的风使雨点儿斜落在水面上,激起一个个的小坑,转瞬即逝。放眼远眺,天海仍然一色,只是由平日的蓝色变成了灰色,雨幕阻断了我的视线,平日里的小岛都失去了踪影,远处返航的渔船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我爬上石堤,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发酸的双腿提醒我应该回去了。
我转过身背向大海正准备跳下石堤,远方一个婀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并朝我的方向走来,因为伞的遮挡无法看清面容,只是那身材走路的姿势让我觉得很熟悉。那人离我越来越近,我绞尽脑汁地回忆。她把伞举得高了一些,短短的头发下一张娇美的脸,似笑非笑的神态。看到这张脸,我差点从石堤上摔了下来,着实使我大吃一惊。漂亮妞?!不容我多想,王玫已经打着伞走到了石堤下,我的面前,昂脸看着我。
“拉我上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啊?!你以为我是专程找你的啊,别臭美了!快把我拉上来!”
我拉住她的手,凉凉的,软软的,小小的,像握着了一颗跳动的心。她先将伞放到了石堤上,雨点毫不懂怜香惜玉地淋在她的头上脸上,幸好她身上裹着一件防雨布料的红色风衣。直到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仍然在想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把我手放开!你这死流氓!”王玫怒斥道。
我这才意识到我仍然握着她的手,纵使我脸皮够厚,也不禁一热,连忙放开。看看她的脸色,并没有生气的神态,我才稍微放心。
“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啊?”
“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你先说!”我们异口同声。
还是我选择了妥协,“这不工作忙吗,顾不上打电话给你。”
“真的吗?”她牢牢地盯着我。 我一时心虚,慌乱地补充:“这里的手机信号不好。”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啊?说实话!”
我不知道自己在她面前为什么总是选择妥协,“你的电话号码我本来是存到手机里面的,可是被我误删了。”
她依然不依不饶:“我不是写到你手上的吗?”
我哑然失笑,“大姐,一个多月了,你总不能不让我洗手吧?”
王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道:“算你狠!下次我要拿小刀刻到你手上!让你永远也洗不掉。”
听着王玫的娇斥,看着她的满脸怒容,我的心跳莫名地加速。
王玫不再理会我,她面向大海,将双手拱成一个喇叭形,放在嘴边,连续地大喊“我来了!”我像个傻瓜站在旁边,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她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才鼓起勇气拍拍她的肩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
“什么问题?”她一脸地茫然。
“你确认你没健忘症?”
“去你的,死猪头!你才健忘症那!”
“大姐,不可否认我很猪,也很头,但没必要加个死字……!”
话说到一半,我已经遭到了暗算,酸痛从下向上蔓延,我痛苦地弯下腰,隔着鞋按摩着脚面。她哈哈笑着,把莫大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我上次就说过了,不准叫我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我疼得直哼唧,大叫:“我以前踢球的时候脚骨裂过,你正好踩……踩……我以前受伤的地方!”
“想骗我?你还嫩点。”
“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没骗你。哎哟!”我一边痛苦地大喊大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王玫。
王玫坚定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俯身问我:“你怎么样?不会真残废了吧?”
我迅速将满脸的痛苦转为笑容,“哈哈!这下你可是被我骗了啊!”
“啊?!”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我跳下石堤拔腿就跑,她气极败坏地慢慢爬下石堤,然后高举拳头追着我。伞全都扔在了石堤上,雨点儿打在我的头脸上,凉凉的,流到嘴里,又有点甜丝丝的。我左避右闪,就是让她挨不着边。在兴奋的同时,我心中的谜团始终没有解开。
“好了,我不打你了,累死我了!”王玫两手叉在腰间,微躬着身子喘着粗气。
我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走到她旁边,生怕有诈。
“你过来啊,我马上要回去了。”
王玫甜美的声音像条无形的绳索,将我牵着向她走去,我抓了抓湿湿的头发,确认了再次缴械投降。待我走近,王玫反而将目光转向大海,雨水从她的发稍流下,从耳轮滴到了红色风衣上,随即又滑落到地面上。我看到她白色的运动鞋上面沾着些许的沙粒,牛仔裤的裤脚已经有些湿了。也许是刚才跑得太急了,她的胸部剧烈起伏着,而我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在我暗骂自己没出息的时候,王玫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片海真的好美啊!”
“你怎么……”我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我看到老张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过来。
老张远远地朝我招手,我狐疑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王玫,她神秘地微笑,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紧接着王玫迎上前去,我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小玫,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跑这里来了?”
“你们谈事情,没人理我。听说这里的海很美,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几把黑伞将雨水从说话的人头上挡开,那人声如洪钟,一米八的个头,一身笔挺合体的西服,和王玫同样短的头发,只是多了些花白,如果不是这些花白的头发和眼角额头细细的皱纹,很难猜度他的年龄。他铜铃般的大眼从我的脸上扫过,仅仅一扫,已经使得我浑身不自在。一把黑伞在这时候从他头上移开,挪到了王玫头上。
“小卫,我给你介绍,这是海天房地产的王总。”老张在一旁发话。
我连忙挤出微笑,“王总好!”
“恩。”王总面无表情地点头。
我顺从地将手伸了过去,同时央求道:“写轻点。”
王玫麻利地掏出水笔,毫不留情地刻下了一排阿拉伯数字,疼得我龇牙咧嘴,却又不敢乱蹦乱跳,生怕惹她一个不高兴,真的用小刀刻到我手上。
晚饭比平日丰盛了一些,老张一反常态,脸上挂满了微笑,还给每人开了瓶啤酒。做饭的阿姨不停地给大家夹菜,看门的老头和老张谈论着要弄条狗来养的事情。我莫名其妙地喝着啤酒,莫名其妙地感受着这喜悦的气氛,却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只得剥虾吃蟹喝啤酒,吃得满嘴流油。老张再次将啤酒倒进面前杯中,倒得太急,以致于白色泡沫迅速上涨,然后满了出来,老张连忙趴到杯上去喝,结果弄得鼻子上都是泡沫,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小卫,我们俩干一杯!”
干下几杯啤酒,我问道:“今天怎么都这么高兴?”
“高兴?你不知道吗?过几天就要复工了。”
“复工?”
“哎呀,我记性真不好了,忘了告诉你。今天‘海天’的王总过来,就是来通知复工的事情,好像上面的关节都被打通了,这个礼拜要准备复工的事情。以后你就要挑大梁了!”
本来我已隐隐有所感觉,老张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我也激动了起来,想着终于可以做些实事,未来会有人住在我建造的“海景花园”中听海、看海,我心中汹涌澎湃,再次举杯和老张手中的杯子相碰,白色的泡沫激飞四处。
关了灯以后,海边的夜黑漆漆的,与市区不同的是,没有任何光亮从房子的窗户和其他缝隙中透射进来。我闭着眼睛,王玫和陈蓉的面容交错出现,我睁开眼睛,仍然有这样感觉。我无法控制地将王玫和陈蓉做着比较,却始终比较不出一个结果来。我想了一会,又觉得可笑,自己一无所有,而她们二人却都有这么大的背景。尽管连续几天忙复工的事情忙得要死,但是一到晚上却有些失眠。我拿出手机,翻着电话簿,翻到陈蓉这栏,我将手在拨号键上摩挲着,却狠不下心按下去。此时手机却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激动地看手机屏幕,心里大叫还真有心灵感应这回事。来电显示却事与愿违,安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着。
“卫生间,你这周回来吗?”
“回来,什么事。”
“我约了陈蓉,大家一起聚一聚。”
“你不是每周都约她聚一聚的吗?干吗还要浪费我手机费。”
]:“嘿嘿,我打算这周向她表白了,所以提前通知你,希望你到时候识相点,关键时刻别当电灯泡,影响我发挥!”
我一楞,又笑了。不知道是为安泉开心还是有所嫉妒。
“哦,对了,老四打电话来说,小荷已经被他俘虏了!他妈的,又一朵鲜花要被牛粪滋养了。”
“小河?什么小河小江的?”
“你这个傻鸟!上次在火车站见到的那纯情小女孩。”
“哦,我想起来了。老四还真有本事啊!那么远都能成功?果然没丢咱哥们的脸!”
“在爱情面前,距离不是问题,现在是电子时代,电话、网络不都是手段吗!”
“说的是!我头一次发现你说话挺有哲理的,过两天攒一大胡子,再划拉两道皱纹,说你是马克思的孙子没准都有人相信。”
“呵呵!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彼此彼此!”
挂了电话,我拨弄着手机,终于按下了按键,只是并非打给陈蓉。
“喂?!”
“是我!”
“你哪根葱啊?”
“我不姓葱,我是卫峰。”
“卫什么?”
“卫峰!!!”
“哦,你等一下!我待会打给你!”
王玫不由分说地将电话挂断,整个电话过程中都充满了震耳欲聋的DISCO乐曲,看来她应该是在迪厅这类的地方。我怅然将手机拿离耳边,放到了桌上。我用手指敲了敲彩钢板的墙壁,梆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我将床边的塑钢窗拉开,一股冷风如同强盗般迅猛地吹了进来,席卷了整个房间,只是没有抢走任何东西,反而带来了满屋清新的空气。连绵雨落下之后,温度一天天地降了下来。我刚合上眼睛,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
“我刚才在蹦迪。上次没来得及细聊,不过算你识相,总算主动打电话过来。”
“这不是赶着给您老人家请安吗?”
“哎哟,我可受不起。你这么年轻有为,这样尊重我,我可要折寿了。”
年轻我不否认,有为?我环顾了四周,尽管是黑漆漆的,我仍然感觉到居住的房子的简陋。我忍不住苦笑了几声。
“你看,还没表扬呢就又骄傲起来了!”
“我哪敢骄傲,以后还得多巴结巴结你!”
“那就请我吃饭吧!”
我挖空心思撇开了吃饭的话题,又挖空心思找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从世界局势聊到祖国统一大业,从人造美女聊到改天给猪整张人脸,从幼儿园聊到大学毕业……我了解到王玫原来是学美术的,也刚刚毕业,她的父亲希望她继承家业,故而在“海天房地产”给她安排了工作。
“说实在的,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什么生意,什么建筑房地产。”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哦,对了,我喜欢那天在你那边看到的大海,真是太美了,下次我会带着画板,我要画出来。”
“是啊!多漂亮啊!别画糟蹋了!”
“净说废话,死卫峰,你怎么还不睡啊,思春啊?”
王玫直截了当又带着些戏谑,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向巧言善辩的我只有干瞪双眼想着下面该说什么。
“真的思春啊?老实交代,又看中哪个小姑娘了?”
“什么思春,我在想你呢!”
“去死!你这个死猪头!”
========----- 以下内容于 2005-08-17 00:57:02 追加 -----======== 电话再次被挂断,我呵呵傻笑起来,没想太多,只觉得很开心。放下手机,我突然觉得鼻孔有些发痒,于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我将被子裹得严实了一些,闭上眼睛,王玫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整个晚上我觉得全身都炽热无比,忍不住将腿脚伸出被子却又觉得冷,身上每个毛孔都在抽筋。折腾了半天总算睡着了,没多久又做了个脑袋爆炸之类的怪梦,手机短消息声音将我吵醒,我发现浑身上下已经汗透了,被子也湿漉漉的,脑袋有种即将从中裂开的感觉。我费力地抬起胳膊,拿起手机按了两下,一行文字从手机屏幕映入我的眼帘——“你真的在想我吗?”我的心乱跳了两下,抱着手机将头缩进了被窝,想了半天最后郑重其事地打上了“是的!”,然后将其回复了王玫。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的回复,脑袋却越来越晕,我晃晃头,大脑好像在撞击脑壳,空荡荡的,四肢也酸软无力,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哎呀,真的很烫!发烧了!”老张将手从我的额头上拿开。
我有气无力地坐在老张面前,拍着脑袋说:“可能是昨天晚上受凉了。”
老张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积满灰尘的药箱,在他打开那药箱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边角上的蜘蛛网。老张从其中翻出了一盒药片,正要递给我突然又拿了回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包装,笑了起来。我凑过去一看,原来已经过期半年了。
“对了,今天新的项目经理要来工地,待会你可以坐他的车先回市区休息休息,到下周一再到公司坐车过来,到时候如果病没好就打个电话给我。”
我本不想提前回去休息,但是眼看着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要别人照顾,只好点头同意。
新来的项目经理也姓张,人很和气,平头小眼睛金丝眼镜厚嘴唇中等个,身穿休闲服运动鞋三十出头,总体形容下来就是貌不惊人,晕头转向的我也无暇再仔细打量他人。他的专车是辆破旧的普桑,发动起来的声音和拖拉机差不多,好在他的驾驶技术很不错,也许是我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没觉得过多少时间已经进入了市区。张经理将我送到安泉的楼下,我故做无事地和他告别,连滚带爬地蹬上木制楼梯,伏在房门上狂敲门。安泉一开门,我直接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躺在安泉床上的我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不知道多久以后我才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火热,而额头却冰凉冰凉的,我伸手一摸,原来一条湿毛巾敷在我脑袋上。斜眼望去,安泉赤裸着上身穿着条大裤衩在地板上哼哧哼哧地做俯卧撑。
“这年头是人是鬼都在锻炼身体了!”我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句话。
“活了?再不活我打算把您老人家送去火化了。”
“你说我这么着算不算因公死亡,最后要评个‘革命烈士’,追加个party员之类的?”
安泉从地上爬起,到穿衣镜前屈臂夹胸地尽可能挤弄着不多的肌肉,最后摆了个健美的姿势,像只扒光了羽毛没发育完全的小鸡仔,毫无美感可言。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嘲笑他,于是闭上了眼睛,王玫随即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还笑!亏你还笑得出来!药我给您老买回来了,不行就说一声,咱送您老去医院,千万别憋屈了。”
“去医院干嘛?我等着评‘烈士’那!”
“就你那茄子样,从头到脚没哪点像‘烈士’!再说后天才是周末,你在上班时间擅自离岗,就算翘辫子了,单位说不定还得追罚俩月工资!”
“我可不像你是给资本家打工,我是为人民服务!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生的萎,死的光!”
吃下几片药,安泉在床头一溜摆开了四只热水瓶,先灌了我两瓶凉开水,又将所有的被子都压在了我的身上,直压得我气喘吁吁,尽管已经有些秋凉,我还是很快就捂出了一身透汗。出汗之后我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只是脑袋仍然浑浑噩噩。
安泉看我没啥大碍,于是说道:“您老再睡会,我去做晚饭。”
厨房是楼下几家人公用的,我目送着他出门。门缝下飘来了隔壁电视机的声音,一部肥皂剧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映着,不时搀杂着一对男女夸张的笑声。我环视四周发现了墙角摆着一套组合音响,两条音箱瘦瘦长长地站在那里,上面镶着七八个形态各异的喇叭,显然蕴涵着极大的爆发力,这些玩意是我以前来没有看到过的。我掀开被子走下床从音响上堆的乱七八糟的CD盒中翻出了一盒重金属音乐,然后塞进机器,将音量打大,彻底将隔壁的嬉笑声和电视声掩盖。我重又钻回被子,暗骂着安泉这小子的财力,居然买了这套东西。
“你把音乐开那么大干嘛?”安泉一进门就不满地嘟囔。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
“不是买的,是我从公司会议室借的。”安泉一边回答一边俯下身将音响关闭。
“不错,也知道用音乐来陶冶你那肮脏的灵魂了。”
“放屁!我借这个是要派大用场的。”
“什么大用场?”
“不能透露,这是我个人隐私。”
安泉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任我威逼利诱,他始终不吐露关于音响的秘密。最后我喝下了安泉煮熬的粥,咽下了他炒的菜,只顾着对他差不可言的厨艺表示惊叹,也就顾不上套问音响的用处了。
坐月子般足足捂了两天,仍然感觉四肢乏力。在此期间,安泉不厌其烦地给我端水做饭,使我煞为感动,但是为了排解寂寞,我仍然时不时地跟他斗嘴耍贫。安泉上班的时候我只好翻翻杂志,看看电视,偶尔也会闭上眼睛想想王玫。我彻底地消化了记忆中的王玫,将之溶入了身体的每个细胞,我想我是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了。
“今天体温正常了,头也不晕了,就是浑身没劲,关节处有点酸。”
“哦,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待会吃了晚饭,你出去找个地方溜达溜达,我打你手机你再回来。”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枕头立在身后作为依靠,看着安泉撅得很高的屁股,他正趴在地板上调试着音响,我发现他的窝和往日有所不同,可以擦的地方全擦拭的一尘不染,桌上床上乱七八糟的书全都不见了踪影。
“你到底想搞什么?诱骗良家妇女?”
“什么诱骗?!我是认真的!”
我想了想问道:“陈蓉要来?”
“明知故问!”
我又缩回了被窝,将枕头平放在脑袋下。墙角两只硕大的音箱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交响乐声音,而且伴随着足以撕破心脏的电流噪声。我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浑身血液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若非心脏机能良好,很有可能会全部倒流。安泉摆弄了两下,交响乐的声音没了,只剩下震耳欲聋的电流声。
“靠,快把电源拔掉。”我大叫。
安泉手忙脚乱地把电源插头拔了下来,整个空间一下安静了下来,安泉坐在地板上喘着粗气,他突然转身埋怨道:“都是你那天搞坏了!本想放些轻音乐搞些浪漫气氛,现在什么都搞不了了!”
“哈哈哈哈……!”我笑得隔着被子捂住肚子。
“笑个屁啊!赶紧吃了午饭出去溜达去!生命在于运动!”
笑完后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再次坐起身来:“你和陈蓉晚上找个高级一点的浪漫一点的地方,所有开销我来给你报,就当是对你这两天护理我的报答。”
========----- 以下内容于 2005-08-17 00:58:06 追加 -----======== ]:“你可别蒙我啊?”
“骗你我是灰孙子!”
安泉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左打量右打量,直把我当成火星人一般仔细端详。
我没好气地问道:“你犯病啊?”
“你没烧糊涂吧?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乐善好施?”
说话间安泉就伸手过来摸我脑袋,我一把推开他的手,笑骂道:“前几天回来的时候,领导给我塞了个红包,让我工地复工以后好好干。再说你这次这么认真,我怎么着也得给你支持一下!”
“哈哈,好兄弟!我将来的孩子一定认你做干爹!我现在出去接陈蓉,然后直接你自己解决午饭吧!”安泉一边说话一边跑到卫生间梳妆打扮起来,临出门的时候转头说:“我儿子认你当干爹,你可得把纸尿布钱包下来啊!”
“赶紧滚蛋!大便都要被你榨出油来!”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妥,果然被他抓住反击道:“你今天真不一样了,连自己是大便都认识到了。”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走人!祝你成功!”
“我一定成功,等下次见了陈蓉你直接叫嫂子就行了。”
安泉刚出门,沉寂了两天的手机就奏响了慷慨激昂的《大刀进行曲》,我一看来电显示,是王玫!我一下紧张起来,发烧时的感觉又重新笼罩了我的全身,我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接通了电话。
“你在干嘛?怎么那么长时间才接我电话?”王玫不满地嚷嚷。
“我陶醉在想你的境界里,没听到手机响。”
“你怎么变那么油啊?讨厌!”
我忙申辩道:“我可是个老实人!”
“好了,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你现在在哪?晚上有时间吗?”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考虑到实在不能以大病初愈之后萎靡的状态去和她约见,于是说道:“我在朋友这里,今天晚上有点事情,走不开。”
]:“什么事情啊?比我还重要?”
本想编个谎话搪塞一下,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改口说了实话:“我病了,现在走不动路。”
“死不了吧?在哪里?我去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
“受凉发烧了,不过烧已经退了,现在就是全身没力气,睡一觉应该就恢复了。你不用来看我了,我们约个地方明天见吧!”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非得去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想尽情嘲笑我一番是不是?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和你废话!”我一下子来了股无名火,于是冲着手机大喊。
沉默片刻后,王玫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那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好养病,按时吃药啊!再见!”末尾她又狠狠地补了一句,“你要是没病骗我,我可饶不了你。”
“再见!”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打算挂机却有些犹豫,我把手机听筒重新贴住耳朵,王玫还没有挂断,听得到她轻柔的呼吸声,我脱口而出“对不起,我想你!”寂静片刻后,听筒传来了一句足以让我回味一生的温柔话语“我也是!”随后,嘟嘟的声音表示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的心如同被抛向半空,又落在一片柔软的青草地上,草的芳香笼罩着,间或几颗露水滴落在心尖,最后我控制不住地傻笑起来。一股力量在体内鼓动着,老鼠一样地从头窜到脚,乏力的感觉一扫而空,我有些后悔没有答应和王玫晚上约会。想到这里我按捺不住地掀开被窝,跳下床,俯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没做几个,就累得气喘吁吁,我很担心,不知道是长期不锻炼导致力量系统锈蚀还是病未全愈的原因,我狠一狠心,将身上的累赘全都脱掉,只穿条裤衩开始锻炼。做了几十个深蹲起之后,大腿十分酸疼,摸上去肌肉硬梆梆的,身上开始发热,有种即将出汗的感觉。我气喘吁吁地靠在床边休息,顺手打开电视机,里面正播一部由武侠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想到了当年钻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这部小说,感慨万分之余发现小说的主人公也是我心中的英雄居然找了一个娘娘腔的家伙来演,我骂了一声,又换了另一个频道,又是一个娘娘腔的家伙装腔作势地在教家庭主妇做饭,我关掉电视机,走到窗边,远处的高楼大厦如同钢筋水泥的森林,一眼望不到边,秋雨过后的太阳也尽去暴虐,尽管已经被晚霞遮挡了一半,仍然给人暖洋洋的感觉。一抹余辉洒在窗沿,将其镀上了一层金边。我伸手去打开窗户,刚把窗户推开一半,就听到锁舌弹动的声音,一转身发现安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蓉。我几乎全裸的身体使我差点从窗户跳出去,我本想穿衣服,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迅速地跳到床上,躺进被窝。
安泉气愤地瞪了我一眼,陈蓉脸色微红,还是我率先开口说话:“怎么又回来了?”
安泉愤愤地骂道:“资本家老板突然通知我去加班。”
]:“啊?!”
“没事的,你先忙你的吧!”陈蓉大度地笑。
安泉打开衣柜,从中挑出了一件衬衫,然后钻进了卫生间。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只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春光外泄。几分钟后,安泉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黄色长袖T恤和蓝色牛仔裤已经换上了灰色西裤和白色衬衫,他走到门口,将运动鞋扒了下来,换上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爸爸,接电话!爸爸,接电话!”一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把脖子伸长四处搜索了一下,没发现安泉在哪窝藏了一个私生子。我朝陈蓉看去,她显然也吃了一惊,一脸的迷茫,随即她用手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安泉。
安泉正掏出手机,“喂,孙总,我马上就到。”
“你的手机铃声也太牛了吧?”待安泉挂机我感慨道。
陈蓉呵呵笑了起来,安泉没忘记先朝陈蓉抛个媚眼,然后才回答我:“这是给那龟儿子资本家专用的铃声。”
“是啊,龟儿子,龟儿子……”
“他妈的,你又转着圈子骂我。”
“我哪有骂你!是龟儿子,又不是你儿子。”我抓着被子哈哈笑了起来,陈蓉抿着嘴,刚停下了笑容又扬了起来。
“我回来再跟你小子算帐。”安泉转向陈蓉道,“蓉蓉,我先走了。”
我在心里破口大骂,连“蓉蓉”这样的话也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说。安泉走出门后,我侧目望去,发现陈蓉穿着一件长袖尖领的米色绣花衬衫,蓝色牛仔裤紧紧地裹着她修长的双腿,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皮带,粗犷中透露出另一番柔美。从侧面看过去,一条完美的曲线,令人窒息的曲线。她依然扎着马尾,发丝乌黑柔顺,让我有种伸手触摸的冲动。夕阳将最后一丝光线毫不吝啬地照在坐在窗户边的陈蓉身上,满目皆是细腻光洁的皮肤,她的鼻翼微动着,我有些眩晕,不敢再向上看,生怕与她对视,最后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液。突然间我就像一个面对法官审问的小偷,没来由地心虚起来,一种深深的负罪感笼罩了全身,这种感觉将刚涌起的一切不应该的想法驱逐了出去。陈蓉正襟危坐,在被子的掩护下我紧张地思考着该如何应付这局面。
“啊嚏!”这个喷嚏恰倒好处地打破了沉默和尴尬。
我自嘲似地说:“人老了,得了病恢复得就是慢!”
]:“你病了?”陈蓉满脸关切的神色让我有些窃喜。
“前几天受凉发烧,现在已经好多了。”
“要不要紧?去了医院没有啊?”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毛病而已。”
“有药吗?别忘了吃。”
我正想答话,又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得我眼冒金星。可能是刚刚锻炼的原因,身上慢慢渗出的汗水将被子洇得湿乎乎的,搞得我全身都不是很好受,但是却又不方便把被子掀开,只好咬牙忍受。
“你有药吃吗?好像感冒蛮严重的!”
“有的。”
我发现差不多到吃药的时间了,于是伸长了胳膊去开床头柜的抽屉,由于窗头柜在床的另一侧,我有些鞭长莫及,于是闭着眼睛摸索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抽屉里的一堆破烂中抓到一个小药瓶。
“我给你倒水。”陈蓉站了起来,向墙边电视机旁边的饮水机走去。
我一边盘算着如何将窗边桌上的裤子拿过来穿上,一边拧开了药瓶倒出几粒胶囊,然后将药瓶拧紧重新扔到床头柜抽屉里。陈蓉拿着一杯水走了过来,我斜靠在床头,将被子盖到我腋下的位置,裸露出肩膀和脑袋。陈蓉略微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走到我面前,将水递到了我的手中。我将药甩进嘴巴,然后咕嘟几口水咽了下去,咽得太急,结果一颗胶囊恰在此时卡在了我的喉咙里,卡得我直翻白眼,我迅猛地咳嗽,咳嗽得鼻涕眼泪横流满脸,陈蓉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亏我及时将胶囊咳到了地上,一瞥之下发现胶囊的颜色有些不对,我以为是湿润了的结果,也就没有多想。
“把脸擦一下!”
陈蓉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我想当时我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看得出陈蓉在强忍着笑意。我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然后瞄准垃圾篓投了过去,结果纸团在半路就坠落了。我傻笑了一下,陈蓉走过去,用两根指头捻着纸团的一角将之扔进了垃圾蒌。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不知名的音乐声从桌上的白色小包中传来,陈蓉走到桌前,掏出一部小巧精致的手机。
“喂,安泉?……哦……好的……你放心吧!……你忙你的……就这样……再见!”
陈蓉将手机放了回去,我立即问道:“怎么了?”
]:“安泉说今晚要加班到很晚,让我不用等他了。”
“啊?!”我心想安泉这下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陈蓉走到窗边抬起手腕,我看到她细细的手腕上有一块晶亮剔透的手表,尽管街上二十块钱就可以买到看起来差不多的手表,但是我还是固执地认为陈蓉戴的一定是价值不菲的名牌,毕竟她有一个超级财大气粗的姐夫。她放下了手腕,转过身来看着我笑了笑。我有种紧张的感觉,不可否认我经常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用眼神侵袭美女,第一次见到陈蓉的时候我就饱饱地看了个够,只是后来我就开始紧张起来,害怕看她的眼睛,每次和她对视,说不寒而栗也许有些夸张,但是绝对有种压迫感。这个时候的我十分希望安泉能在旁边,也许可以缓解一下我的这种感觉。
“你现在走?”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想出口挽留,最后只是把嘴张了张,没说一句话就又合上了。我斜着瞥了眼窗外,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阴阴的,远处大厦的窗户交错着亮了起来,我怅然若失,眼看着陈蓉拎起桌上的小包朝门外走去,
她突然转过身来问道:“你晚饭怎么吃啊?能自己下床做吗?”
陈蓉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有些饿,我摸着肚皮应道:“安泉这小子忘了给我做饭,我自己凑合着弄点吃就行了。”
“你会做饭吗?”
“嗨,又不要做什么山珍海味,凑合着应付一下就行了。”
“那不行,你病还没好,不能这样随便。”陈蓉将包重新放回桌上,“我来给你做。”
陈蓉走进了厨房,然后锅碗瓢盆交响曲就响了起来。
我突然觉得小腹有些胀,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我只好厚着脸皮说:“我穿衣服,你可别出来。”
陈蓉应了一声后,我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裤子,套上了T恤。厨房和卫生间是相连的,我看到陈蓉系着围裙,忙着切菜。
我推开卫生间的门,转头说道:“别搞太复杂了,随便烧两口稀饭就行了。”
一泡热尿排出来之后,我轻松无比。我朝床头一靠,拿起一份报纸翻了翻,满纸的小道消息和八卦新闻。某女影星在舞台上放了一个响屁臭晕台下歌迷数名、某大牌球星业余做鸭接客根据著名星相学家推测是因为他前世欠下一笔孽债、某市发现一双头怪驴居然会说人话而且一个头说中文一个头说英文、某国妓 女page~ant只为抗议嫖客太抠门go-vern-ment没有阻拦因为色情业是当地主要税收来源……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并为编纂者不去写神话而感到惋惜。翻到后面的版面,一幅图片映入我的眼帘,一个风骚女人在骚首弄姿,身上就披着两小块遮羞布,十分夸张的胸部骄傲地挺立着。原来这是介绍某海边旅游景点的文章,配发一幅沙滩美女的图。看着那美女身后的蓝色大海,我觉得还是“海景花园”那片蓝色海更美一些。慢慢地我的目光被那对丰胸所吸引,下身居然有了反应,我觉得脸有些热热的,有种喝醉酒的感觉。我放下报纸,走到了衣柜前,镜子里的我依旧“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只是脸色绯红,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裤裆鼓起一大块。我用手拉了拉裤子,转身正好看见陈蓉端着饭碗从厨房走出来。我无法抑制自己地向她的胸部望去,并不是夸张的丰满,而是恰倒好处地挺耸,向上看去,米色衬衫的领口开的不高,我慢慢冲动了起来,血液迅速地循环,从头顶到脚底 ========----- 以下内容于 2005-08-17 00:59:26 追加 -----======== ]:“你发什么呆?过来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醋溜土豆丝,青椒肉丝。”陈蓉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
我木然走了过去,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菜饭,脑子里却一片混沌。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不经意间我触碰到了她的手,仅仅是一触即分,我却依然感觉到了那种柔若无骨,这种感觉像一块石头打破了平静的水面。我低下头,又忍不住抬起头,我惊异地看到文斐站在我的面前。我一把拉住了文斐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她将手甩开,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我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惊惶,我走上去抓住了她的双肩,我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话出口却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嘟囔。一瞬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想着要得到她,再也不让她离开,我将她紧紧抱住,然后在她脸上狂吻起来。我感觉到了挣扎,感觉到了胳膊被她指甲抓破后带来的痛楚,但是我仍然不顾一切地抱着她,吻她,她的头左右摆动,躲避着我的嘴,头发也散落下来,不断地扫在我的脸上,使我的欲望更加强烈。她没来得及叫,我就用嘴堵在了她的双唇上,我全身充盈着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只想着尽快释放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反抗慢慢地减弱了,我将舌头肆意地伸到了她的嘴里,双手也不安分地上下抚摩着,我品味到了醇甜和细嫩。我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滑行,然后腾出一只手揉摸她的胸部,我有些颤抖,但是这样并不能解决我快要爆炸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起来。我将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触摸到的是鲜活和跳动。我停止了吻她,她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她粗重地喘着气,眼眶里滚落出晶莹的泪珠。我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我一粒一粒地解开她的纽扣,几次她都试图喊叫,均被我捂住了嘴巴,我粗鲁地褪去了她身上最后的一点遮盖。一个完美的身体在我面前,如同一件与尘世毫不相干的艺术品,让人不忍亵渎,只是我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我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了下去。我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伴随着我的走入,我听到了一些声音,这声音远远的,来自天边,却又清晰地飘到我的耳畔。这个世界的美好涤清了我心中的污浊,我的全身都感到了凝滑。我像一叶扁舟,被浪涛抬起到颠峰,又一下子跌落,在失重的时候又被浪涛重新接住,如此反复。我闭上了眼睛,生怕这世界会突然消失,搞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我的大脑已经完全用来感受,而放弃了思考。波涛消失后,我漂浮了起来,置身于彩虹之上。慢慢地,我感受到了海和天空的湛蓝、森林和草地的青葱,我呼吸着尘世无法企及的一种种美好。我体内不知名的力量涌动着,鼓荡着,挤压着我全身每个角落,我竭力控制着,试图延长待在这美丽世界的时间。最后,沉寂在我心中已久的火山完全地喷发了出来,炽热的岩浆从火山口猛烈地喷射了出来,这热量淹没了身边的一切,当然包括我和她。刹那间,水停止了流动,火焰也停止了跳动,时间完全静止了下来,只有我的心脏打鼓一样地跳着。
一切平静下来,我睁开双眼,头有些晕。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朦胧中起身套上了衣服。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则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板上。怎么会是陈蓉?我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同雨中的汽车玻璃突然被雨刷器扫过,我头疼欲裂又一下子清醒起来,本想站起身,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陈蓉面无表情,迅速地穿上衣服,走出了门,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我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琢磨的东西,我想这就是无尽的仇恨了。听到门重重地关上了,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窘迫无比,浑身乏力,突然间一座大山压在了心头,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努力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只记得最后在看报纸,然后就好像走进了梦境,我见到的是文斐,那熟悉的面容我不可能弄错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询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我直接躺在了地板上,心里难过至极。积攒了一些气力,我站了起来,床单上一小片殷红刀子般刺进我的眼睛,使我的心脏有些痉挛。
我努力地理清自己的思路,逐渐明确了自己做了一件致命的错事,无可挽回的大错!
我用颤抖的手拨下陈蓉的电话,无人接听,连续拨打几次都遇到了这样的结果,我紧张无比。我拨下了安泉的号码,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拒听了我的电话。我坐立不安,看着桌上的醋溜土豆丝和青椒肉丝,实在无法在这里呆下去。我给安泉发了条短消息——“见此信息速回电话!!!”,然后走出门去。
路上的闲人接踵摩肩,穿着格子睡衣叼着烟屁股趿拉着双拖鞋的男人不断从我身边经过。警署离的不远,没多长时间我就走到了门口,望着警署的牌子,上面一盏警灯急速地旋转着,在黑夜中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辆警车拉着警笛冲出了门口,没多久另一辆警车又拉着警笛冲了进去,车子停下,两个pol.ice押着个戴着手铐的犯人走了出来。我的心扑通起来,只是在门口徘徊,始终下不了决心走进去。门口两个抽烟聊天的pol.ice狐疑地打量着我,我如履针毡,故做若无其事状。我的眼前浮现了陈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复杂的眼神,终于下定决心向警署的门迈出了第一步。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喂,小峰啊,你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
“最近还好吧?”
“还好。”
“在单位听领导的话,平时不要乱跑,注意安全。你现在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和精神寄托啊!”
“我知道了。”
“**最近身体不太好,已经睡了,就不让她和你通话了。”
“妈……没什么事吧?”
“没事,几十年的老毛病,血压有点高。”父亲停顿了一下,“你只管把你工作做好就行了,不用考虑太多。”
和父亲通话结束后,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心情更加沉重了。我不知道应该走进去自首,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刚才已经做出的决定又变成了犹豫,我无法想象对我充满希望的父母得知一直是他们的骄傲和自豪的儿子成了一个人人唾骂的强 J犯的情形。站在门口那两个pol.ice大概看出了一些端倪,其中一人猛抽一口烟后向我走了过来。
“有啥事体?要帮忙吗?”
我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在这等人。”
“那不要站这门口,车子出进不方便。”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站到了一边。一阵微风吹过来,我感觉到一丝寒冷,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同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安泉打过来的。
安泉骂道:“你他妈的有啥屁事啊?嫖妓被抓了?我正在开会那,害得我被老板臭骂了一顿!”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出事了,你赶快过来。”
“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什么事情?不要乱开玩笑!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我几乎带着哭腔应道:“你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你等着,我现在就请假回去。”安泉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玩笑的口气也收了起来。
“我不在你住的地方,我在……”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说出了警署的地址。
“你怎么在那里?算了,我过去再说。”安泉匆匆挂了电话。
我开始焦急地等待,这时候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前所未有的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联系上陈蓉,生怕她会出意外,只好等待安泉到来后再一起想办法。风吹得我不断地打着寒战和喷嚏,于是我走到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辛辣的气味呛得我咳嗽了半天,我大口地吞吐着烟雾,在警署门口来回踱步。尽管天色已晚,扎着银灰色领带的pol.ice还是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对夫妇模样的人扭打着谩骂着走进了大门,引了不少围观者,如果换了平时我早就凑上去看热闹了,可是此刻根本没有半点心情。待第二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安泉出现在我的面前,同样满脸的焦急,还比我多了一分疑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咬着牙艰难地说:“我强 J了陈蓉。”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安泉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强——奸——了——陈——蓉!”
安泉笑了起来,人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说:“你他妈放什么狗屁,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
“我没有开玩笑,我他妈这下真是完蛋了,彻底完蛋了。现在联络不上她,我很担心她会出事,你有没有她别的联络方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没办法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先想办法找到她!”
安泉的脸色铁青,他掏出手机,翻出号码拨号。我心急如焚、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待电话的结果。
“喂,你好!请问陈蓉在家吗?”
“我是她的朋友,找她有点事情。”
半晌后安泉合上手机,神色凝重,他的目光如电,瞪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说道:“她家里的电话,她家里人说她今天回来后说身体不舒服,于是早早地睡了。”
我稍微有些心安,甚至有些不应该的窃喜,但是随即被巨大的愧疚和后悔淹没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安泉,于是捂住脑袋蹲了下去。我听到来回踱步的声音,我用手掌用力地摩擦自己的脸,企图使自己变得清醒一些。过了很久,我感觉到有只手把我拽了起来,我站起身,抬起头,看见安泉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比喝醉了酒还糊涂,就……”
安泉的语气慢慢地强烈起来:“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陈蓉吗???”
“我……”
安泉抓住我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你他妈简直是个畜生!”
我有点想哭,我闭上眼睛,重新捂着脑袋又蹲了下去:“你说得对,我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没有声音再传入我的耳朵,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喧嚣一下字离我而去。我感到了一种空灵,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一下轻了起来,飘荡在半空之中,我俯看到纵横交错的道路,路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车灯;座座指向天宇的摩天大楼,顶上闪烁着粒粒红灯;一条河流玉带般横穿整个城市,那应该就是黄浦江了!我在这夜晚飘荡着,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担忧,宁愿永远沉迷在这个夜晚。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从半空中拉了下来,我穿过房顶,轻轻落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我睁开了眼睛,感觉鼻子下方人中穴阵阵剧疼,发现自己处身于安泉的房中。安泉坐在一边抽着烟,烟雾几乎弥漫了整个空间,向下望去,烟头零散地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地板上。
你醒了?”安泉将一个烟头扔在了地板上,然后用脚重重地踏灭。
“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我叫出租车把你送回来的。路上掐你的人中,你醒了两次,睁开眼睛又不说话,然后又睡过去。我觉得没有送医院的必要,就把你背了回来。”
看着安泉的眼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再次闭上眼睛。
“别他妈装死了,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不得不正视安泉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事情都做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泉指着床的另一侧,我再次看到床单上那片殷红,离我是那么的近,我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如果当初你肯承认你喜欢陈蓉,我不会和你竞争。我相信‘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所以你表态你不喜欢陈蓉之后,我才明确要追求她。现在你看看你!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不错!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可以明争暗抢!即使我失败了,我服!我认输!妈个*!你现在做的算什么?你喜欢她?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追她?你只是解决生理上的需要?满大街都是‘鸡’,什么档次的都有!想玩一夜情?我他妈可以教你!你现在做的这叫什么?”安泉拔出一根香烟放到嘴边,拿起打火机,两次都没点燃,安泉一甩手,将打火机向墙角砸去,“砰”地一声,打火机粉身碎骨,随后他将烟扔在了地上,再次用脚踏碎,他看着我狠狠地说道:“我看你是疯!彻底疯了!”
如蚁噬,如虫咬,如万根钢针齐扎我的每一寸肌体,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无法想像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做了这样一桩可耻的事情。
“我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大吼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冲进了厨房。我从墙上拿下了挂着的菜刀,左手手指张开平摊在菜板上。我右手高举菜刀,犹豫了一下,最后闭着眼睛重重地落了下去。一阵剧烈无比的疼痛感觉从手以极慢的速度向心脏和大脑蔓延过来,像一条浑身是刺的毒虫,它慢慢地蠕动,慢慢地爬行,每移动一点,都给我从头到脚带来了极大的痛楚,到达心脏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睁开眼睛,看到我的小指静静地躺在菜板上,蜡黄蜡黄,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力。我的左手不停地颤抖,皮肤发紫,鲜红的血液从手掌的断处喷涌而出,滴落在菜板上、桌上、地上。看着白花花的骨头茬子,我的脑袋又是一阵眩晕。我把牙关咬得咯咯做响,努力不让自己再次发出呻吟的声音。
========----- 以下内容于 2005-08-17 01:00:23 追加 -----======== ]:“你真疯了!!!”
我看到安泉目瞪口呆地站在厨房门口,他迅速地转身,然后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我听到他不断自言自语地说“创可贴到哪去了?创可贴到哪去了?”我看到他从衣柜找到了床头柜,疼痛将我的注意力从安泉身上转移到了我的手上,血仍然不断地涌出,看到残缺的手,我的心中的重负反而少了几分。巨大的痛楚使我弯下了腰,无力站起。我抬起头来看安泉,想提醒他对这么大的伤口创可贴是无济于事的,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安泉蹲在床前,呆呆地拿着两个外形大小相仿的药瓶,我认出其中一瓶是我服用的治感冒的药。我正想说话,安泉放下药瓶,合上床头柜抽屉,站起身朝我走来。他脱下了身上穿的白色衬衫,不由分说地包在了我的手上,血立即渍透了衬衫,在白色布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红。
“走,立即上医院!”安泉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和安泉一前一后下楼,他手中提着一个装着我断去的小指的塑料袋。毒虫钻心的感觉逐渐消失了,换之以另外一种疼痛。这种疼痛是跳动着的,伴随着我的心跳,伤口附近的血脉也跟着在跳,每跳一次都使我的全身一阵痉挛。在楼道灯光的照耀下,包在我手掌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染红了很大的一块。下楼以后,安泉走的很快,我艰难地在后面跟随着,很快气喘吁吁。安泉回头看了我一眼,放慢了脚步,和我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夜已经很深了,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几家路边的商店正在关门。一阵秋风吹过,一片叶子悠悠荡荡地从树上飘落,落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睛有些潮湿,又生怕被安泉看到,于是用力打了个喷嚏,趁机用手揉了眼睛和鼻子。
安泉突然问道:“你下午吃药了?”
“吃了。”
“是放在床头柜里的吗?”
“是啊!”我追加补充道,“我的感冒差不多好了,刚才是风吹的才打了个喷嚏。”
安泉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很快又走在我的前面。在路口终于看到了一辆打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安泉向车子招了招手。上车以后,出租车司机有些惊诧地看了看我的左手,看了看那被鲜血染红的衬衫。
“到最近的医院!快点!”安泉看出了司机的犹豫,于是恶声恶气地说道。
在那一刻,我打定主意——从医院出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自首。
车子没开多久就进了医院。在登记了自己的身份证,说明了并非打架斗殴只是切菜误伤了自己的情况之后,护士把我推进了手术室。
进手术室之前,我听到医生对安泉说:“根据目前的情况,大概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接活这手指,因为小指的神经和血管太细了,所以这个成功率已经算高的了。”
我丝毫没有担心,举起菜刀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为自己的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最终幸运的百分之三十没有降临到我的身上,我最后看了一眼搪瓷白色托盘中已经僵硬发紫的小指,就把头扭了过去。闭上眼睛,陈蓉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依然是那件米色衬衫,依旧是那难以琢磨的眼神。我的左手如冰般发冷,有种血流干了的感觉,疼痛感在麻药的作用下渐消,右手却如火般滚烫滚烫。“这人真厉害,一声都没吭过。”我隐隐听到护士在一旁小声地议论。包扎完毕后,医生反复强调着失血过多,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休息。走出手术室,安泉不见了影踪。我晕头转向地办完了全部的手续,拎着一包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药飘荡着出了医院的门。
天色已经蒙蒙发亮,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上海早晨的味道,我几乎没有心思像往日那样呼吸。早班公交车打着近光灯像睁着两只硕大的眼睛在马路上流窜,路边一个出租车司机懒懒地躺在车内睡觉,“空车”的红标志灯不知疲倦地亮着,对面迪厅的通宵场可能刚散,一对又一对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鱼贯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蹦达着,一个长发小伙一个复杂的街舞动作赢来了一片喝彩声。曾经,我比他们还潇洒!我这样想着,狠狠地骂了一句娘,然后朝路边那亮出租车走去。我敲敲车窗玻璃,司机揉了揉眼睛,呆滞地看着我。
“走伐?”
司机点点头,我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指示他开往几小时前我就已经去过的pol.ice署。车子开得很快,我有些微微的头晕,于是将头斜着一点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司机打开了收音机,铿锵有力的音乐响了起来,音乐结束后一对播音员一人对一句地播报着新闻。车子拐进一条单行道,整条街道空无一人,树叶婆娑摇动,不断地落在地上。我欣赏着上海的寂静,思索着“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意义之所在。
“上夜班回来?”司机也许是太无聊了,企图与我沟通一下。
我懒于回答,只是唔了一声。
“住警署附近好啊,安全!不会有小偷!”司机继续自说自话。
我依然没有搭理他,车很快开到了警署门口。警署门前的那盏灯仍然旋转着,发出摄人心魄的红光。我呆了一会儿,直到司机催我,我才用右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递到司机面前,司机不解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会有此举动。我不耐烦地举起左手,他看到渗着血包着绷带的左手,楞了一小下,随即自己抽取了计价器上显示面值的人民币。下车后,我向警署内走去,与几个小时前不同的是,警署门口静悄悄的,两层小楼倒是灯火通明,院子里面停着几辆蓝白漆色的警车,门卫室老头正趴在桌上打盹。
“啥事体?”门卫老头触电似地一下子坐直腰板,警觉地问我。
]:“什么?”看得出老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自首!!!”我加大了音量。
“什么事情?”老头没好气地问道。
我再也懒得和老头唠叨,自顾自地向里走去。老头连忙从门卫室里跑了出来,拦住我的去路。我的左手突然间又钻心地疼,不禁带动脸上的肌肉也抽动了一下。我低头看了看包得像木乃伊的手,它被牢牢地吊在胸前,雪白的绷带上似乎渗出了一点血红。老头的目光也附到了那上面。我试图绕过老头,他仍然不依不饶地拦住我。
“自首也不是乱自首的!打架斗殴去治安科!”
“我不是打架。”
“不是打架是什么?杀人放火?”
“强 J!”
“强 J?!”老头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我一番,“去二楼楼梯口左转第二个门。”
我看到那老头摇了摇头,然后向门卫室走了回去。
我坐在桌子前,桌子上盖着一块玻璃板,玻璃板下杂七杂八地压着些日历表之类的东西,玻璃板上还摆放着一盏绿色的台灯,灯光照在那本厚厚的记录本上。我没敢多打量周边的一切,因为我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嫌疑犯。我和做笔录的pol.ice隔着桌子面对面,他看起来和我年龄差不多,也许他也是刚走出学校不久。和我不同的是,他的头上顶着国徽,肩膀上扛着警衔,而我则是一个犯下滔天大错即将入狱的准犯人。他严肃地看着我,一板一眼地提着问题。我则配合着老老实实地回答,手指断处的阵痛使我的脸不断地抽动着。我又感觉到了头晕,但是强忍着坚持了下来。
“你确认强迫陈蓉进行了性行为?”
我点了点头。
“是强迫?陈蓉是完全非自愿的?”
“是的。”
“那好,你在这里先签个字。”
我用颤抖的右手进行了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次签名。
========----- 以下内容于 2005-08-17 01:01:06 追加 -----======== ]:“你要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要联系当事人。” > > 一种从头到脚的冰冷彻骨,我的心脏又是一阵痉挛,牵动着左手的伤口无比疼痛,于是我紧紧地咬住下唇,好像这样会使自己稍微好过一些。我看到那个询问我的年轻人走到旁边打着哈欠的一个年纪稍大的pol.ice面前,将笔录交给了他。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然后端起了旁边的搪瓷缸扬起脖子喝下几口茶水,又揉了揉眼睛,懒懒地看着笔录。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嘴角,我相信那应该是某次执行任务给他留下的印记。看着他的样子,我想到了年少时曾经有过的pol.ice梦想,而这一切已经离我太遥远了。他一边看,一边摇头,不多久就将笔录合上,盯着我看了起来。我连忙收起我的目光,同时感觉到扫在我身上的他的目光,那目光懒懒的,却透露出一种可以照穿人心的威慑,给我的感觉比X光的穿透性还要强一些。我避过他的目光,低着头看着地下的黄色地板。 > > “手是怎么伤的?” > > 我抬起头,立即感觉到他的强大压力。 > > “手是怎么受伤的?!我问你那!” > > “厨房里切菜不小心切到了。” > > “之前还是之后?” > > “什么之前之后?” > > “你强迫受害人发生关系之前还是之后?” > > 我想了想答道:“之后。” > > “还有心思去切菜!”他一边摇头,一边拿起笔在笔录上写了起来。 > > 我深吸了一口气,越发越觉得冷,却又无计可施。随便一瞥之下,发现房间角落摆放的电脑上正显示着游戏“红色警戒”的暂停画面。我抬起头看了看那年轻pol.ice,他正认真地看着老pol.ice追加笔录。笔录前面一只烟灰缸塞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头。 > > 老pol.ice放下笔对年轻pol.ice说道:“小孙,你去联系陈蓉的。” > > 小孙“哎”了一声,就朝门外走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我和老pol.ice两人,若不是摆放了好几张办公桌,难免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老pol.ice将两条腿抬翘到桌子上,又拿起搪瓷缸抱在怀中,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只是时不时地喝口水。窗外不断传来汽车喇叭等嘈杂的声音,清晨已经来临了。我困倦万分,于是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睡的姿势过于吃力,加上伤口的疼痛,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休息的状态,我只好睁着眼睛趴在桌上,等待着最恶劣的结果。我看到桌上摆着的一本厚厚的纸日历仍然显示着星期六,于是顺手将其撕去,露出了星期天的那张。仅仅十几个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我开始渴盼时光倒流。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办公桌上,光滑的桌面反射出并不强烈的阳光,稍微给了我一些温暖的感觉。没过多久,肠胃又开始难过起来,有人拉拽一般,我这才意识到从前晚开始就滴水未进了。门开了,小孙走了进来,他冲老pol.ice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
]:“怎么了?” > > “我到了陈蓉家里,敲了半天门才打开。家里就她一人,我做了半天工作,她始终都不肯承认曾经被强迫发生性关系。” > >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伤口、脑袋和胃连成一线瞬间开始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分散了,使我无法集中思考陈蓉如此反应的原因。刚直起腰的我再次俯到了桌上,小孙斜了我一眼。 > > 老pol.ice若有所思,他揉了揉脸,拍了拍脑袋,然后问道:“她还有什么表示?” > > “她说她昨晚一直在家休息,看电视,根本就没出过门。” > > “和卫峰的关系呢?” > > “这方面她一个字都不说,一提到卫峰就闭嘴不说了。” > > 沉默了半天,老pol.ice转过脸对我说:“你先回去吧!” > > 我一楞,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傻傻地看着他。 > > “这就放他走?”小孙也是一脸的诧异。 > > “不放他还留他吃午饭?” > > “可是……” > >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老pol.ice又转对我说,“你要知道报假案的后果,我希望你是诚心自首。现在你要先回去,近期内如果离开本市要来这里做个备案。” > > 我垂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 > > “你先回去吧!我们也要下班了。” > > 话音刚落,门开了,一顶大盖帽走了进来,他拎着一袋牛奶,嘴里还咬着根油条,他微笑着说:“两位首长辛苦了!我奉命来报到,你们可以下班了。” > > 小孙看看墙壁上的挂钟,然后同样地微笑说:“呵呵,你小子昨晚通宵看球了了吧?迟到了五分钟。”
凌晨时分有场欧洲顶级联赛的比赛。 > > “哪有啊,我老婆现在强制我戒球,我是欲哭无泪啊!” > > 他们一起哈哈笑了起来,我闭着眼睛,也挤出了一些笑容。 > > “走吧!还楞着干什么?” > > 我木然地站了起来,抬脚向门外走去。下楼的时候,我听到老pol.ice和小孙走在我后面的脚步声,还听到他们因为值班耽误了看一场球赛的牢骚。我仍然感觉到老pol.ice犀利的目光,直到转弯口这种感觉才消失。已经到了上班时间,院子里一辆警车拉着警笛出发了。门卫老头站在门卫室门口,只见他双手叉腰努力地扭动着屁股做着运动。我从他面前经过,他却视而不见,也许是对我这种人见得多了,已经习以为常。 > > 走出警署,我才真正感觉到了一股暖意,饥饿、口渴、疼痛笼罩着我的全身。我揣着一部破手机和不多的人民币,不知道该朝哪儿走,茫然无奈无助可怜巴巴,傻瓜一样地在警署门口徘徊,很快就无力再走下去。一股香味将我吸引过去,原来是一个卖油条大饼的小摊,我迫不及待地买了两块大饼、两根油条,拿起来朝嘴里塞去,付钱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有豆浆卖,于是又买了杯豆浆。看到对面街心有几条长椅,一个流浪汉仍然躺在长椅上酣睡。我走了过去,看到他头底下枕着一只塑料瓶。长椅是黑色铁制的,年长日久有的地方黑漆剥落长满的锈斑,我找了一个尚算干净坐了下去。初秋的太阳慢慢地升起,阳光也慢慢地强烈起来,照在咬着大饼油条的我,不一会儿就让我出了一身汗,而此前不久我还在警署的办公室里哆哆嗦嗦。吃饱喝足之后,我躺在长椅上闭上了眼睛。 > > 朦胧中有人拍了拍我,朦胧中我很恼火有人在这时候烦扰我,朦胧中我翻了个身,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拍到我了,可是那只讨厌的手仍然不依不饶地拍着我。我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安泉微笑着拍我,笑得很灿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 > > “怎么打你手机没人接?” > > 我掏出手机,上面赫然十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五个是安泉的,五个是王玫的。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王玫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确实被我压在了心底深处。我打算回拨给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正犹豫间,手机屏幕闪烁起来,王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被我误拨成了静音模式,难怪没有听到他们的来电提示。我接通了电话,心中万般忐忑。 > > “喂,你死哪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 > “我……我有点事情,今天不能陪你了。” > > “什么事情啊?你的病好了吗?” >
]:“病好了,但是突然之间有事情。” > > “到底有什么事情?” > > 我挂了电话,王玫很快又拨了过来,我拒听,她再次拨了过来,最后我选择了关机。抬起头,安泉始终站在我的面前。 > > “走吧,回去吧!” > > “我……” > > “别说了,先回去休息休息。” > > 我感觉安泉的目光始终盯在我悬在胸前的左臂。尽管他的态度和昨天有了很大的转变,然而这样只会是我更加不安。我和他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伸手去拦出租车,我阻止了他。 > > “我想走一走。” > > 他没有应声,但也没有再拦出租车。我们由一前一后变成了肩并肩。人行道上人流如潮涌,上班上学的人挤成一团,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或者助动车扬长而过,遭到避闪的人们一阵谩骂;马路上仍然是往日的繁忙,地球一如既往地转着,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的发生而改变。我盯着脚下绿色红色灰色的道砖,它们被摆放成统一的花色,整齐的线条因为颜色的不同显得错落有致,相同的事情反复发生,却由于对象和细节的不同显得如此多变。我想着昨天的事情,慢慢地整理着头绪,一切都很清晰,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想了一会儿,脑子又开始疼了起来,于是就不再朝深处想。过去的事情在我思维中被压了下来,很快又开始担心陈蓉。我看了看走在旁边的安泉,他一言不发地走着,也许是发觉了我看着他,于是停下了脚步回看着我。我们这样对视着,停滞着。不断有人擦身而过,不断有人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我们。我想打破沉默,蠕动了一下嘴唇又放弃了。我重又走了起来,安泉不再和我并肩,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一路无语。 > > 走进了安泉的房间,我像个胆怯的孩子,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床单已经换过了,我的视网膜中却始终烙着那片血迹。安泉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又拿下我手中的药袋,从里面分拣出种种药片交到我手中,示意我吃掉。我将药片倒在嘴中,拿起旁边的水喝了起来,药片下咽的一瞬间,我脑子里闪了一下,但是一闪即逝,我努力地追忆,却再也抓不起那一闪的内容。 > > 安泉坐在床上,问道:“累吗?累了就休息休息吧!” > > “陈蓉你去看了吗?她还好吗?” > > 安泉咬着下嘴唇,长出一口气道:“她没事。” > > 我将杯子放回桌上,心里始终有块大石头,或者说是笼罩着一片巨大的阴影。我试图安慰自己,却屡遭失败。
========----- 以下内容于 2005-08-17 01:01:45 追加 -----======== “你去警署了?” > > 我点了点头。 > > “去自首?” > > 我再次点了点头。 > > “其实……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 > 安泉这句话如同一根火柴,点燃了我蕴藏了已久的委屈、悲哀和难过。它们迅速地喷涌而出,从我全身每个毛孔,我喘着粗气,最后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强行咽了回去。我想我的喉咙一定在不停地动。我深深地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向安泉发火,所有的错都与安泉无关,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安泉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安慰我。我深深地埋下脑袋,不再说话。 > > “你休息一下吧!”安泉拍了拍床。 > >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却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买点菜。” > > 整个白天,除了吃饭之外,我一直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安泉则坐着看电视,噼里啪啦地换了一天的台,我知道他的眼睛虽然看着电视,心思却一直在想着与电视无关的事情。晚饭后,我打开了手机,看到了王玫发的一条短信。“有种你就永远别接我的电话!!!!”后面的一串感叹号如同一根根的棒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安泉关了灯关了电视,躺到了床上。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睁着双眼,没有一丝睡意。 > >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学生会面试吗?” > > 我不知道安泉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此事,于是支吾了一声。安泉没有意识到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 > “那天我们前后坐,你先上去面试,那几个学生会的老鸟整个就是一狐假虎威,装模做样地提问,搞得跟真的似的。他们问你为什么要进学生会,靠!你本来打算说‘锻炼自己吧!’,结果说急了居然变成了‘锻炼己吧!’” > > 安泉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我仍然没有力气去笑,只是当年的场景慢慢地从记忆深处被安泉的话语扒弄了出来。想一想当时的自己,的确有些幼稚可笑。 > > “你这个谐音词闹得哄堂大笑,那个提问你的叫李什么的?就是当时的校花,文艺部部长,当时就弄了个大红脸!” > > 我回应道:“本来他们没反应过来的,就是你先大笑起来,才使大家朝那方面想!” > > “嘿嘿,你是因为这句话,我是因为笑得太过分,结果都没进成这学生会。”
“没进成也好,你没发现这所谓的学生会就是个伪go-vern-ment组织吗!和日本鬼子的汉奸维持会差不多,一年到头除了劳民伤财之外就没干什么好事!” > > “可惜啊,要是我当初进了学生会,就会多一个泡妞的渠道了!” > > “是啊,当年老四就是以学生会干部的身份诱骗了多少无知少女!” > > “好在他后来悬崖勒马,居然让他蒙上了个研究生。” > > 短暂的沉默后,安泉又打开话匣子。 > > “你和文斐分开,我们都觉得挺可惜的,真的!” > > “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我叹了一口气,文斐、陈蓉、王玫三个人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交错出现。 > > “当初你追求她的时候,我可算得是第一功臣啊!” > >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在食堂里,你故意我把推到她面前把饭全撞翻在衣服上,开始她还不认识我没好意思说什么,后来我和她好上之后,她是天天逼我赔她一套衣服。” > > “那是开玩笑吗!再说和她在一起也算是救你于水火之中。当初你网络游戏上瘾,成天不上课,我们都说不动你,眼看就要因为这个栽了,还是文斐力挽狂澜,把你拉出来。” > > 我伤感了起来,当初如果没有文斐除了我上厕所之外的二十四小时全程陪护,限制我上网打游戏,我确实逃脱不了被学校开除的命运。本以为已经可以把她和与她有关的事情忘记,事实上这些只是被我藏着掖着,一有机会还是会跳出在我的面前。 > > 安泉拍拍腿说:“时间过得真他妈快啊!我从毕业到现在都没踢过球,腿都快生锈了。” > > “那次你在球场上和黄毛那帮人搞起来,现在想起来倒有些后怕。” > > “是啊,你和老四俩鸟人,一人拎着个汽水瓶子就冲上去了,我生怕你把他们砸傻了。” > > “幸亏他们胆子小,看着我和老四手里有家伙拎着,一下子就软蛋了。” > > “大学四年,算是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 > > “人他妈的就是贱,在大学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出来工作,等到真正工作了,有万分怀念大学生活。” > > 又是一阵沉默。
我侧过身看着安泉说:“你去看陈蓉了?她真的没事?” > > “唔!” > > “我还是怕!怕会出意外!” > > “唔!” > > “这笔债也许我这辈子也还不了了。” > > 安泉没有应声,我等了一会,结果等来安泉均匀的鼾声。我也就仰面朝天地闭上眼睛,心里只盼着时间尽快带走这些事情,冲淡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 > > “你还是休息几天再去工地吧!”安泉在卫生间里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劝我。 > > “没事了,只是一点小伤。工地马上要复工了,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 > “那你怎么换药?” > > “我到医院去开些药,自己换就行了。” > > “你自己能搞定?”安泉从卫生间里冒出头来问我。 > > “当然,这又不复杂。” > > 这时候我已经洗刷完毕,穿戴整齐,拎起包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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