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恩施的一些事情

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6:43:51

和好玩的人一起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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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鄂西南，其实就是一个特大景区，
只要你进入那片山区，随处都是美景，让你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此行虽然淫雨霏霏，可仍然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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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恩施的朋友们道个歉——

此次回施，悄悄地去，悄悄地走，坚持没放一枪一炮。

盖因母亲七十大寿，她老人家只允许兄弟姊妹几个陪她小聚。母亲所以从家乡来到恩施弟弟家，正是为了躲避乡邻亲友的祝寿。在恩施我也只呆三天时间，难得的一个长假，朋友们也都会有自己的安排，没有事前报到，实不忍心临时打乱他们的节日计划。当然，还有一个自私的理由，就是害怕喝酒。一个哥们出现，必有10个兄弟在后，弄不好每天都在醉梦当中，辜负了大好时光。

也有哥们起了疑心，不断发来短信试探，终被我遮掩过去。无奈临走前的晚上，女儿的一条微博无意间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于是深夜被两家好友揪出去一回，不夜城里铁板烧，一斤好酒下肚醉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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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恩施，住龙洞河边小妹开的宾馆

清晨起来沿河行走，走到龙洞河的源头

水还是那样清澈，记忆却已有些模糊

还在河畔读书的时候，我们几个男生常来这里

这股清泉流到清江，流到长江，汇入东海去了

当年的几个青年，也是从这儿出发

走进攘攘世事、茫茫人海中去的

现在
我独自儿悄悄回到这里

掬一把源头的纯净
洗一回浮躁的心情

清凉的世界，安静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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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6:4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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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出炉的田氏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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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尹宏寿的抹肉烧饼——

关于恩施的小吃，最早的记忆是尹宏寿的抹肉烧饼。当年尹宏寿出现在东风大道街边的时候，还是一位地道的土家农民。春夏秋冬，他就在他的炭烧铁皮炉子旁边勤扒苦做。

尹宏寿的抹肉烧饼确实好吃，特别受孩子们欢迎。以至于几年以后，这位土家汉子开起了长城大酒店。酒店场面不小，大堂正中的巨幅还是我写的，行草《将进酒》，用了三张夹江宣。尹宏寿的长城大酒店经营中餐和西餐，可都不如他的抹肉烧饼受欢迎。据说酒店后来关了，尹宏寿继续干起烤烧饼的行当，只是其行踪已经多年不知。

后来出了个土家掉渣烧饼，报道说与一位土家妹子有关。曾经风行一时，很多城市都开了分店，一些大中城市至今还能偶尔看得到这个招牌。掉渣烧饼也吃过，味道远不如尹宏寿的抹肉烧饼。那些年，我总是固执地认为开这店的不应该是那位土家妹仔，而应该是尹宏寿，总是妄想在各大城市的街边看到尹宏寿的身影和他的抹肉烧饼店，但是后来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妄想。

女儿七岁离开的恩施，念念不忘的就是这烧饼，所以那边的朋友，每次来武汉一定会记着给带上十个二十个。

现在恩施城最有名是六角亭的田氏烧饼，生意火爆得不行。说起六角亭，武汉人容易神经过敏，但是在老恩施人心目中，六角亭才是恩施城的中心，舞阳坝、土桥坝、黄泥坝，以及机场路、金桂大道等等，如今再繁华也统统都是乡下。田氏烧饼在六角亭的街边，很简陋的一个门店，食客们每天赶早排起长队等着烧饼出炉。狠就狠在无论你排多长的队，田氏每天就只发一袋面，卖到300个左右告罄。到时不管前面还有多长的队伍，再也一个没有。

这不，朋友带我们赶早去六角亭，队伍却已排得老长。妻子拿出50块钱塞给田氏，说等多久也要等几个带回武汉去。田氏把钱给塞回来，说估计你今天等多久也没有。

后来不知道几个女人怎么就感动了田氏，居然给截留下17个。女儿抓起一个吃得眉开眼笑，我也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是不如记忆中尹宏寿的烧饼。

跟抹肉烧饼不同的是，田氏烧饼的肉是卷在里面的，而抹肉烧饼是把肉分两层抹在外面的。虽然大伙儿都推崇田氏，可我依然想念尹氏的味道。

我不知道尹宏寿现在去哪儿了，他的抹肉烧饼还在做没做，我依然固执地期待着……

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6:57:56

本帖最后由竹影松风于 2012-10-9 06:5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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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上的和已经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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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豆浆的老嫂子告诉我，烤烧饼的是她弟弟，做烧饼的是她弟媳。
而她的豆浆也是六角亭的一绝，喝上一杯，回味三天。
说着热热地递过来一杯，确实好喝。
田氏姐姐得意的告诉我说，她的豆浆黄豆里加了绿豆，香喷喷地能不好喝么？
说着热热地又递过来杯。
想喝，可不好意思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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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留给我家的17个烧饼，再来多少人他也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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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说她是烧饼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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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7:02:29

本帖最后由竹影松风于 2012-10-12 21:2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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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角亭的廖家早餐，被挤到街边上的食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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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总是记忆中的好呢——

关于恩施的早餐，最早的记忆是大碗小吃。也是开在东风大道街边的，老板似乎是利川人，偏矮的个儿，黑皮肤，大眼睛，一边端汤送面，一边扯着嗓门儿么喝。利川人的口味偏于四川，但又不是纯粹的川味。它的炸酱、肥肠，无论配的是面还是豆皮，都香。还有它的各种格子，也是我的最爱。一回想起那种绵、那种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劲道，便口舌生津，食欲大开。

大碗小吃的门店现在恩施城还有，但是朋友们一般不再带我去了，据说老板已经不是原来的老板了。至于味道，只能说现在的很多馆子比它更好了。到恩施的第二天，家人极力推荐去天全，一气儿吃掉一碗肥肠豆皮、一砂钵炸酱面、两个格子，连我自己都目瞪口呆。据说天全最好吃的是花卷，可惜那天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这东西早已买光了。

   在恩施过早不是武汉人能想象的，肥肠9块钱一碗，炸酱7块，格子7块。也就是说，我这次早餐吃了30块钱。即便是只吃一碗吧，9块或7块钱，也估计10个武汉人中有8个嫌贵。

   长期生活在恩施城的朋友现在第一推崇的廖家早餐，也在六角亭。严格来说，现在的六角亭早已被新兴的恩施城边沿化了，可身处舞阳坝、土桥坝、机场路、黄泥坝等繁华闹市的人们，依然络绎不绝地跑过来过早。有远道的客人来恩施，那是一定要带到六角亭这边来过一次早的。街边的房子很破旧，可生意却火爆得很，屋里挤到街边，街边挤到隔壁，实在找不着地方，搬个小木凳随便往哪一放，蹲着吃。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平头百姓，一律屈身挤坐在这破旧屋子或街边的小木椅子上，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就在人堆里看到几位原来认识的领导夫人，我吓一跳，说你们咋跑这旮旯来了？领导夫人们说：你不是也来了吗？

   吃过廖家的肥肠豆皮，又尝了一碗炸酱面，说实话，味道仍是赶不上记忆中的大碗小吃。

   为什么总是记忆中的好呢？

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7:08:04

本帖最后由竹影松风于 2012-10-9 07:1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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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角亭的那家老理发店居然还在。

清晨的阳光下有很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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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烧饼的门口，卖土腊肉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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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的肥肠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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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孔桥边的一对夫妻，

烤出的土家烧饼也是供不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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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7:12:48

本帖最后由竹影松风于 2012-10-12 21:2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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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干
只是静静地坐在阶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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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施的空气中含有兴奋剂——

关于恩施的风景，现在有一个概念，好像都是跟着清江河走的。长阳有一段“清江画廊”，恩施也有一段“清江画廊”。事实上，曾经从清江源走到古老背，我知道整个一条清江河，从头到尾都是画廊。清江河沿的风景，美在山水相依，秀美中透着灵气。恩施境内更清更幽的酉水和娄水河也很美。

在那儿生长并工作了十多年，曾经走遍那里的山山水水，我知道更多的美景藏匿于清江河沿之外。去过的人都知道，其实整个鄂西南，就是一个特大景区，只要你进入到那片山区，葱葱郁郁、层层叠叠的山影组合成的一幅幅画图，或迎面而来，或擦肩而过，都会让你目不暇接，流连忘返。如果是雨后天晴，白云缭绕，河罩轻笼，那山，那水，会让你沉醉不知归路。现在的鄂西南，给你一条清江河的概念，只不过是给并不熟悉的人一个路径和一个鲜明的记忆。

我去恩施，不会刻意地去行走，更不会挤进那些旅游的人群，因为那一方山水早已融汇在我的意念之中。如果你足够了解恩施，你会知道那儿更值得珍惜的是空气。我曾经告诉我的朋友，说那儿的空气中含有兴奋剂。这话是我的切身体会。在武汉，工作到一定程度就会有疲劳的感觉，而在恩施没有。我曾经为赶一部书稿持续七天七夜不睡觉，依然精神抖擞。而即便是睡眠，也会睡得格外香甜。此次回程路过老家，原本只打算吃餐午饭就走的，因为实在贪恋那儿的空气和吊脚楼上的睡眠，特向女儿请求在家住一晚上。女儿不同意，讨价还价，女儿收取了我一百元人民币，才同意留下来。

后来有专家告诉我，说恩施的空气中的含氧量是武汉的30倍，北京的60倍，这话让我将信将疑，但是恩施的空气中富含有一种别处很少的硒元素，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所以恩施还有一个别称，叫硒都。

到恩施去，你无需要刻意安排什么，睁开眼睛就是风景，闭上眼睛就是梦想。呼吸之间，涤净肺腑，吐纳之际，洁净身心。听说陈光标在北上广卖空气，我想假如他卖的是恩施空气，价格肯定更贵，也更受欢迎。

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7: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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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河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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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西南山区重重叠叠的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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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的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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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松风 · 发表于 2012-10-9 07:23:19

本帖最后由竹影松风于 2012-10-12 21:2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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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吊脚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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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年山里就没有农民了——

传统的恩施男人是这样的。天不亮就起床，来不及拉泡隔夜的尿，先慌慌张张跑到坛子边上，一提子起来，倒上满满一碗，咕嘟咕嘟灌下肚。撒完晨尿，才扛着锄头或者开山子上坡去打早工。碰上雨雪天气，屋里的吩咐上街去称个盐打个油，他就顺手从鸡窝里摸几枚蛋揣着。到了街上，先在街边小店用摸来的鸡蛋换上一碗，靠在柜台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街上来来去去的女人。等喝得有了些感觉，再去完成女人交办的任务。

山里的男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五里不同天，十里不同俗，山下开桃花，山上飘雪花，出门就爬坡，下河就赶水，这样的山地环境，酒和辣椒就成了男人们离不开的伙伴。崇山峻岭，深沟峡谷，养就山里男人日天捅地的豪气和哭生笑死的秉性。死了人，男人们就打起撒尔嗬，灵堂前摆着几碗酒，边跳边喝，光着膀子尖声啸叫，硬是把一场丧事办得掀天揭地的，连阎王爷都要客气三分。山里男人喝的酒，必须是性子火爆的苞谷烧，不然冲不走身上的湿气，提不起男人的硬气。对于城镇流行的40几度的瓶装酒，他们觉得带不起劲：“老子屙的尿都比这个度数高，醉得死狗。”

山里男人的性子像烈酒，三句话不对劲，拖起板凳就砸，操起斧头就砍。但是，你若敬他一尺，他就会敬你一丈，豪气和义气直冲云天。去他家做客，忙不迭先给你倒上满满一碗，你不接他不会怪你，但若接了，就是醉死也得把它喝下去。油茶汤、土腊肉……自己舍不得吃喝的好东西全拿出来待你。

这种传统的恩施男人越来越少了，原因是年轻的男人们心更野，人都野到山外去了。他们能吃苦，能吃苦就能挣钱，有了钱筋骨就松了，性子就散了，再也过不下传统的山地生活了。他们闯到全国各地，从贵州，从四川，从安徽，从河南……从各地娶回来媳妇子，坡上坎下盖起小楼房把她养着，给他守家，给他生娃，而自己继续到山外面去撒野。于是田地开始荒芜，吊脚楼慢慢消失，土家传统的那些习俗也慢慢地淡了。

再过一代两代，估计山里就没有农民了。

回到老家的这个晚上，和大妹守着一坑柴火，聊起这些事情，不禁唏嘘。大妹的两个儿子，一个在云南，一个在天津，都是自己闯出去的，已经明确表态连媳妇都不会娶回老家来的。大妹却仍坚持要把三层楼房盖起，大妹说：“管他们回来不回来，大白果树下的老屋场我还是要守着，房也给他们留着。”

守在老家的母亲，每年最盼的，就是我们春节能回家。而大妹则特别希望我们在正月十五这天也能回家，她说：正月十五放阳灯、烧毛狗棚、放路灯，比过年还要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