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大凡喜欢旅行的驴子都觉得这辈子该去新疆收进各色民俗风景,去西藏洗洗心灵回归自然,偏生天时地事人和难能得一全,就一年一年拖了下去。当我宣布要辞去工作走一遭时,引起一片艳羡的口水。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那么勇敢,说丢下就丢下吃饭的碗,那是因为无奈。五月底,正当我为工作半年没得到休息而烦躁时,公司又添进了台打卡机,立马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网上冰猫问了句:我8月辞职去新疆,还有一友同行,你去否?这便如饿了三天三夜突然面前出现了碗肥软香浓的红烧肉,再有毒也一口吞了下去。我雀跃而应,等放出风声冷静下来,再有什么问题也只有硬着头皮不去理他了。 我也不指望能去西藏洗涤什么心灵,似我等这类欲望深重的世俗人士,能用山山水水醒醒被灯红酒绿麻痹的神经,能任我不受任何阻挠地游一遭也就心满意足了。 算了下帐,本为年清族(每年清空一次)的我今年余粮也不多,乘不起飞机住不起酒店,好在同行的两位亦是如此。结果用最便宜的方式从新疆走到西藏,中途又转了圈尼泊尔,这一走倒是和唐僧去西天取经的路有得一拼,走了三个月,行了万里路,赚了一身风尘。 其实真正有多少人在旅行中能升华自己,能洗涤自己的灵魂?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旅行只是走过,看过,偶尔也会想过。 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假行僧就此横空出世! 
魔鬼城的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 心中没有你的渴望 夜半,火车把我们拉进了新疆的第一站哈密。出站后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样阿拉伯式的建筑物,除了人少些,干净些,这个城市和内地的那些中小城市没什么区别。后来发现新疆的许多城市都是这样的,够现代,够干净,除了维族人住的地区外就没有什么特色了。我们就近找了家邮电旅馆住下,只一百元,我们住进了旅馆唯一剩下的一间客房,也是旅馆里唯一的一间豪华客房。所谓豪华,就是房间有二十多平方米大,卫生间里的各个零件破的还能对付着使用,不过对此我们依旧非常满意,这一住就是三天。 到哈密的一个目的是去五堡乡的魔鬼城,新疆有多处的雅丹地貌,都称为“魔鬼城”。哈密五堡的雅丹不是最著名却是最大的一处魔鬼城群,号称“西域第一魔鬼城”。所谓的雅丹地貌就是风蚀地貌,是经过亿万年的风蚀而形成的。“雅丹”是维吾尔语“雅儿丹”的转音,意思是陡峭的土丘。在哈密五堡乡的魔鬼城中有一座古堡,叫艾斯克霞尔古堡,维语意思是“破城”。据说距今已有3000年历史了,原是一座具有欧洲建筑风格的城堡,在它的附近还有很多的古墓葬群。这座城堡的历史无从查清,至于这三千里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和变迁,现在都无可考据。 去五堡乡只能乘坐小巴。一上小巴,心就开始往下坠,车上除我和冰猫外都是维族人,他们用我们听不懂的话交流着,并一直盯着我们。在出发前两个月曾考虑过是否要去练下空手道,不知道从那听来的话,说在新疆西藏是如何如何乱,如何的不安全,旅行中的人常遭不测。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近距离接近纯正的维族,立刻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陌生又充满了危险的环境里,我和冰猫都沉默着。(后来再说到这段时,冰猫也说这时刻是他有生之中为数不多地紧张之一,紧张这尴尬的陌生。)过一会有人开始放歌曲,是首悲凉凄美的维族歌曲,和往常听到欢快的维族歌完全不同,我忍不住了,客气地问周围的维族乘客们这歌是谁唱的。大家停止了说话,都看着我,但没有人回答。我觉得自己开始出冷汗了,硬着头皮又问了两遍,过了会,一个生硬的普通话说道:艾尔肯。扭头一看,是一个孕妇。她微笑着对我们说道:艾尔肯,我们维族的刀郎。一时间,这微笑立刻融化在我的心里,由衷地对她说:这歌真好听,我非常喜欢。孕妇笑和大家说了几句什么,车上又恢复了先前听不懂的语言,有人开始在我后面合着歌曲唱了起来,我扭过头去,一个小伙子边唱边对着我笑,我也笑着伸出大拇指说:好听,小伙子笑地更欢了,歌声也大了起来。同样的环境,这一分钟和前一分钟的气氛大不同,我的心开始飞扬起来,瞟了下冰猫,他原来毫无表情的脸色也渐露微笑。 哈密到五堡乡要1个多小时,车行驶在戈壁上,偶尔穿过几个小小的绿洲。荒凉的戈壁中似乎不见尽头,车一个大转弯,却又神奇地转入一大片绿洲之中,路边种着许多果树,树上挂满了又大又红的果子,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枣。一直很喜欢看到挂满果实的树,有种沉甸甸丰厚的满足感。现在我眼前的果子们密密匝匝地从树枝上垂掉下来,感觉把手伸出窗外就能摘到,这感觉是如此地诱人,却又不好意思去做。后来才知道这些果子就是五堡香枣,据说香枣树只有在五堡才能结出好果,移栽他处却不行。当我把注意力从果树上转移到外面时,才发现我们已经进了五堡乡。这是一个十分纯正的维族村子,和哈密市完全不同,这里基本看不到汉人的痕迹,看得出人们的生活快乐而安详。五堡乡离魔鬼城还有段距离,能说几句汉语的小巴司机艾合买提答应把我们送到魔鬼城的边缘。但真的要进入魔鬼城里面看到雅丹的地貌还需要行26公里,一番协商后,我们包下了这辆小巴。此时车上除了我们,还有两个刚在五堡乡上车的年青维族女孩带着一个维族小姑娘。她们听我们要去魔鬼城非常高兴,想和我们一起去。她们是能说汉语的,有了她们车上快乐了许多,她们不停地一会用汉语和我们说话,一会用维语和艾合买提聊天,非常繁忙。到了魔鬼城边缘的售票处,艾合买提停下车,冲着里面喊了几句,冲出来一帮维族青年,和车里的姑娘们是认识的,大家就马上嘻嘻哈哈起来,然后又爬到车窗边上拼命地瞧着里面比猴子还好看的两个汉族人。过会司机就直接把车开进去了。得,熟人多就是好办事,这下我们连门票钱都省了。年轻点的姑娘叫孜拉热,她说她们也不是本地人,是在这里农机推广站工作的,来了半年也一直没去魔鬼城玩过。过了会热情活泼的姑娘们又开始教我们维语:亚合希姆塞斯是你好,嘿勒霍希是再见,热合买提是谢谢。从此这三句维语就象程咬金的三把斧,帮我们杀遍新疆,屡用不爽。 我们的车直接开到了艾斯克霞尔古堡的遗址处,大家分开行动,约好两小时后回合。此时是正午时分,没有风从土丘缝隙中厮杀出如魔鬼般的厉叫,也没残阳带来如血似泣的艳丽悲凉,天上甚至连丝云都没有,只有烈日赤裸裸的射杀着每一寸无遮蔽的砂地。即便如此,放眼看去带给我的还是震撼,我无法诉说上天是怎样用千万年的时间来创造这种地貌的,戈壁中兀起的土丘象是谁用泥巴捏成各种玩具后再扔掉,然后被风,被时间一点点磨着,磨着。不知道它们的最初容貌,也不知道它们的最后形状,但现在,每一个土丘都是神奇的作品。走在烈日下的戈壁中会有种悲壮的感觉,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从砂石中腾腾升起的热气扭曲着前面的景,听见的只有厚厚的鞋踩在砂中咯吱的声音。 我问冰猫:如果这时候你迷路了会害怕吗? 冰猫:不怕,因为我还有水,我会努力找到出去的路 我很不甘心:如果现在你的水不多了,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印,无尽的沙漠和土丘呢? 冰猫犹豫了许久:那或许我会有些慌,但我会…… 我只要有他前面这句话就够了,有些时候人要应下景才觉得有意思的。 当我们回到起始点才发现在艾斯克霞尔古堡所遗留的痕迹就在眼前。毕竟是初到大漠中来,正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新鲜时,那与土丘融为一体的残墙、略能看出型的房屋和透明窟窿似的窗洞引起无穷兴趣。是谁在这里居住过?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最终是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家园还是生活抛弃他们?盯着这处遗址出神许久,脑子却越来越空白。都说哲学出于生活,但自知不能通过这残壁悟道什么“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境界,更做不出“大漠孤烟直”之类的绝唱,一向知道自己是个易忘又笨的人,对于当时不能领悟的事只有把它囫囵吞枣下去,然后在无人之时慢慢消化掉。只好通过照相机多拍它几张照片,拿回去向人炫耀自己的到此一游也是好的。 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心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终是要一唱再唱 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想着黄河岸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荣归故乡 
葡萄是刚摘下的甜,哈密瓜是晒过的好吃——太好吃了! 我们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 葡萄瓜果甜又甜,各族人民大团结 回程是喜剧的。在之前曾和司机艾合买提聊到过关于新疆的葡萄如何好吃,这个维族青年很是聪明,立刻回应说他家里就种有葡萄,回去是会请我们吃的。当车开回五堡乡后,艾合买提然开着车在村子里绕来绕去地四处拉寻回城里的客人。当车停到一户人家时,上来一个妇女,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搬上一个纸箱,随即又下了车。孜拉热冲着我们颇有意味地笑了,她们过去把纸箱拉到面前打开,一箱子的马奶葡萄笑盈盈的露在眼前,她们开始给周围的乘客分葡萄,并递了两串过来。我大喜,立马拿出湿纸巾擦葡萄上的灰。“不要洗,吃了会拉肚的。”孜拉热急忙制止我。看着人人都是拿着葡萄往嘴里送,也就毫不犹豫地张嘴就咬。葡萄一向是我的最爱,这几十年里也吃过不少种类的,这等马奶葡萄在内地也没少吃,可这次葡萄一入口便知道它的不凡之处来,果味的清香和果肉的甜浑然天成,没有以往吃马奶葡萄的那种由皮带来的涩和放置过久造成发酵般的醉甜,这果子且又不是十分的甜,恰到好处的轻甜保证了果子因新鲜而保存的充足水份,更绝妙地是虽是连皮吃的,却几乎感觉不到皮的存在,用我最喜欢的形容词就是:肉肥多汁,入口即化。再看这葡萄,绿茵茵的如同玉球上裹着密密的白霜,一看便知它刚摘下来没多久就到了我的手上。扭头看了看一向号称不吃水果的冰猫,眉眼已经笑眯在一起,双手捧着葡萄不住地吃,当他吐出最后一颗葡萄籽才意犹未尽盯着纸箱说我们真象掉进米缸里的老鼠!汽车还未行到哈密,孜拉热她们合上了纸箱向我们告别,冰猫快哭了似的小声道:完了完了,米缸子咋就合拢了呢?直到她们下车后挥手告别,纸箱依然留在了车上,我们开始嘀咕开了,不知道孜拉热下车时向我们喊的那句不太清楚的汉语是什么,但知道和葡萄有关,但这位司机大哥不会把这一箱葡萄都给我们吧?这可是原来装一打矿泉水的纸箱啊,它的容积可并不小,而且这箱葡萄也没有放在我们身边,什么意思嘛。途中,再也没好意思去打开纸箱拿葡萄出来,虽然心里早伸出了几百次手。下车时和司机艾合买提告别,他把纸箱搬出来递给了我们,天,真的是送给我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情理之中我们应该推谢一番,可现在诺大的一箱米缸子啊,对我们老鼠的诱惑有多大啊~于是两人紧紧地抱住箱子不住地道谢,欢天喜地回旅馆去了。 回到旅馆便开始拉肚子,细想起来,当初在车上吃从冰猫手中接过葡萄时,曾觉得某些果子上有咸味,肯定是猫的手太脏缘故。但经过这次翻天覆地的闹腾后,从此再吃未洗过的葡萄便不再有任何不良反应。 一箱子的葡萄我们整整三天才吃了一半,剩下的只有送给了旅馆服务员。 一日,突然想吃哈密瓜了,想试试哈密闻名天下的哈密瓜到底如何好法,便叮嘱出门的冰猫回来时买四分之一的瓜尝尝,不多久猫抱着一整只哈密瓜兴冲冲回来,没等我开口就说:“我只能买一只回来,因为驴车上的哈密瓜都是一元钱一个,我不好意思说只要四分之一,只好选择了最小的一个。”这也叫最小?至少有五六斤重!破开瓜后,哈密瓜特有的香随之淡淡缭绕上来,不一会淡红色的瓜肉上娇娇嫩嫩地沁出了水珠儿,张口咬下去便大声叫好,如果要用画面来形容话,《食神》中那大佬吃了濑尿虾牛肉丸后幻想披着轻纱在水边慢跑便是如此之景。瓜肉软而不绵,脆而不生,甜而不腻,香而不重,一口下去就觉口舌生津,最妙的就在于在它还留有新疆艳阳下暴晒后的余热,从余热中你还能感觉到一丝丝阳光的香味,这绝对不是冰镇过的哈密瓜能比的。 半个哈密瓜就让我们十足的饱,于是我们每天都是吃半个扔半个,款得不得了。 在哈密时,去了趟白石头草原风景区。谁知它离哈密城只有八十公里远,气候大不相同。哈密酷热难耐,而白石头里面却奇冷无比,当地人穿着棉袄羽绒衣,我们却穿着T恤快干衣。再美的风景都不能转移我对温度的渴望,两小时后就眼泪鼻涕地蹬上了回程的车。 
火焰山下清凉心——宿于不穿长裤的“坏女人”家中 她的眉毛象弯月,她的腰身象绵柳 她的小嘴很多情啊,眼睛能使你发抖 出行之前,接了个平面设计的活想赚点路费出来,白天黑夜便没了时间。什么路线啊攻略啊通通不管,有冰猫这样的老驴在,我还操什么心啊。所以当老驴说起吐峪沟时,新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这是个什么地方所在? 老驴:一个可以躺在屋顶看星星的地方。 新驴大喜:还等什么?快快出发吧! 吐峪沟在哈密去吐鲁番的途中,属于吐鲁番地区。有一片地,一边是无垠的沙漠,一边是荒凉不堪的戈壁,路就在它们的中间向天边伸去,看不到头,车一过,扬起遮天的沙尘。再过了鄯善县,就穿入了天山余脉火焰山下的一个绿洲。吐峪沟由好几个村子紧密连在一起,在冰猫的坚持下,我们在麻扎村下了车,这是个明智的决定。路的一边是用黄粘土建造的房子,一家连着一家,方方正正的相互搭着,平平的屋顶连成一片开阔之地。路的另一边则是大片的坟地,每个坟都象一个美丽的阿拉伯建筑物。前方,火焰山下的坟地中间,矮墙圈出一个圆的中间有座神秘的建筑物,绿色的半球形拱拜在蓝天红山下散发出与尘世隔绝的冷。后来才知道到这是霍加木麻扎,是世界伊斯兰教的七大圣地之一,中国最大的伊斯兰教圣地,东方的小麦加。 吐峪沟的意思是"走不通的小山沟"。1992年,当地政府和人民解放军在这里修了一条盘山公路,"从此被当地人称为"连心路"。这条路还盘旋这弯入峡谷中,我不知道它会伸向什么地方,但我们的目的只是这里:吐峪沟的麻扎村。进村得交买路钱,就是俗称的门票,什么学生证,待业证,好话歹话一律不通用,这让我们有些郁闷。又是一个正午时分,进了村子看不到什么人。村子中间有条小溪,一个维族姑娘刚洗完衣服上来,一番交谈后我们住入了她的家,二十元一天,包三顿饭,幸福啊。姑娘的名字叫热孜雅,颇有灵气的一个二十来岁女孩儿。说实话,在热孜雅家里住了三天,我却说不出她家是什么样的。这是一个两层的房子,进大门后过个长长的通道,就是一个大空间,如果在汉族人家里,这里应该是客厅,但这没什么采光处,暗暗的就这样空着,旁边有几个房间,门都是关得紧紧的。有个楼梯通向二楼。二楼就是一个大大的阴台,有间房子也总是关着门的。这个大阴台里有张大大的床,如果它能被称为是床话,因为热孜雅说这上面可以睡十五个人!现在上面就睡着很多人,都是些女人,还有两个小孩。她们看见我们都立刻坐起来向我们微笑问好,知道她们只是因避暑热而躺在这里乘凉,但总是很不好意思,慌忙放下背包就想离开。主人问我们晚饭想吃什么,我们毫不犹豫地回答:“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是呀,之所以要住民宅不就为了能体会到真正维族人的生活吗。 傍晚回来时她们起来开始准备做饭了,我们也就闲聊起来。除了热孜雅的妈妈不会说汉语外,大家都能说些。带着婴儿的美丽少妇是热孜雅的弟媳,是个典型的维族美女,本来就很俏丽,偏又化着阿拉伯式的浓妆,身着艳丽的服饰,惹得我没事就多看她几眼;带着5岁顽童的是热孜雅的嫂子,亦是一个动人的年轻女子,笑起来总带着几分的羞涩,言谈之中有带着些族人中少有的知性,而且名字犹为好听:美丽开,是一名教维语的小学老师。谈到热孜雅的哥哥,她犹为自豪:哥哥是一名警察!村子里只有两名大学生,热孜雅就是其中一个,我们十分庆幸能住到这样一个文化家庭里来,能沟通许多事情。 吃饭前热孜雅挽了个篮子带我们去葡萄地里摘葡萄。我问这么热的天为什么别的妇女都还要裙子下面穿条长裤?热孜雅笑嘻嘻地回答这是他们穆斯林的传统,象她就不喜欢穿长裤扎头巾就总被村里人骂她是坏女人。是的,因为吐峪沟的特殊条件,这的居民大多是非常虔诚的穆斯林,但这两年出去的人多起来,来玩的游客比来朝拜的信徒更多,所以年轻的一代离传统越来越远。但热孜雅还是在当地女性中属于极少的典型。 去葡萄地要穿过整个村子,一路上热孜雅不停地和人打招呼,或在某家门口站在说几句话,然后告诉我们这个她某某亲戚,一村中倒有三分之一户人是她们家的亲戚。 葡萄地里热孜雅教我们通过叶子和藤来识别葡萄的品种,可是我们依然得不到要领,要知道当葡萄没有被架子架着,就匍匐生长在地上,我们能认出它们是葡萄已经是很骄傲的事了,哪里还能很快就区分出它们的不同,汗!摘的葡萄依旧是哈密吃的那个品种,热孜雅说这个品种的味道最好,她们家的另一个品种的是用来做葡萄干的,但现在已经摘光了。但我总渴望能尝到不同品种的味道。在回程中热孜雅路过一个姨妈家的时候,顺便把我们带进去作客,正好这姨妈家的儿子在从卡车上卸葡萄,准备拿去晾葡萄干,于是姨妈就选了几串给我们尝。这是种圆圆小小的葡萄,金红色的很诱人。但在嘴里感觉过于甜了点,又还带了点酸和涩,完全不如马奶葡萄那样口感均匀清爽。 在路过村里的清真寺时,热孜雅又带着我们走进寺对面的一户人家,一个老神仙似的穆斯林坐在门口,雪白的胡子,雪白的小帽和袍子,杵着一个拐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他是热孜雅的爷爷。我和冰猫窃喜不止,白天在村子里转悠时就看见他了,一心想给他拍照又不怕他不肯,偷拍也没能成功,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拍了。谁知老神仙继续笑眯眯地伸出手说:二十元!这可把我们堵地够呛,不是听错了吧?只好盯着热孜雅,她笑着解释道:爷爷是在开玩笑,因为旅游公司的人告诉爷爷,如果游客给他拍照就要收费20元,其中一半是爷爷得一半是旅游公司得。村口的收门票的也是这个吐鲁番旅游公司办的,收的钱也并不会拿出来给村子做什么事情。最恨这样的公司了,仗着有些门路便胡乱敛财,中饱私囊。《新疆好》里不是唱了吗?各族人民大团结,这样下去可是不利于安定团结的啊。 
当地人吃的饭非常简单,只有馕就着茶水,最多炒份素菜,再和着些葡萄,就解决了一餐。几乎一日三餐均是如此,大概是气候过于热,我倒很习惯于这样的餐饮。有一日吐峪沟有巴扎,于是热孜雅就买了很多羊肉和蔬菜回来,一家人眉飞色舞地对我们说:今天妈妈要做好吃的,有馍馍,有羊肉,太好吃了,我们太喜欢了~ 老妈妈做的馍馍是一绝。中午时她把面板放在那张大床上开始和面,象我们做饺子和的面一样,直到揉得面光洁柔润,便放置一旁用布遮住。待到傍晚做饭时,把热孜雅洗好的西红柿、豆角、胡萝卜、洋葱等菜在床上细细切碎,然后在大床边上开始起油锅,把这些菜放进锅里炒出了香味,就放入已煮了许久的羊肉大锅里。然后又把发好的面拿过来在床上的面板上重新揉起来,这次她在面里加了碎洋葱和油盐。当洋葱和油盐均匀进入面里后,老妈妈就把面切成块,放入羊肉大锅中已经架起的隔架上蒸。大床是一家人的活动中心,可以在上面睡觉、聊天;孩子们可以在上面嬉戏玩耍;可以在上面切菜和面,最后也在上面吃饭。开始吃饭了,人人喜笑颜开,不停地对我们说:这个太好吃了,我们太喜欢了。羊肉汤里有大量的蔬菜,又没有膻味,也不见太多的油,在这样炎热的气候中喝着反而觉得开胃;馍馍很象松软的花卷,花卷的油盐葱是抹在表面的,经过锅一蒸,葱就会发出一种快腐败了的味道是我最不喜欢的。而被馍馍揉在里面的洋葱经过蒸熟后,不但没有生洋葱的辛辣味,吃的时候反而能感觉到它的淡淡甜。 信徒愿意被木棍痛打的地方 吐峪沟虽小,能看得东西却有许多。除了民风村俗,对外有名的就是佛教和伊斯兰教的共存的遗址:共存于峡谷中一千多年前的佛教千佛洞与几百年前的伊斯兰教麻扎。爬了很高的梯子挤在游客中探头看那些千佛洞,谁知壁画都已破损得几乎看不见图了,除此之外只是一个黑呼呼的石窟洞,里面还传来阵阵的尿骚味。其实这里四处分布着很多洞,但基本都被木门紧紧地封闭着,从没见开过。相比之下,麻扎显得更加神秘了,一日清晨在村口处闲逛,听见麻扎传出来一阵悲凉的歌声,我们隐隐看见有一群穿黑袍的人在麻扎围墙外的阿拉伯建筑物里围成圈不时地拜倒在地上。好奇心驱使我们向麻扎走去。刚走到长长的梯子下面,就有个人转了出来高声喝止,出于对宗教的尊重,也出于对神秘力量的恐惧,我们只能远远地这样看着,连偷拍都不敢。回去问热孜雅这个麻扎到底是什么含义,她却用汉语无法解释清楚,只是说有7个我们看不见的人在里面,大家都很尊重他们,穆斯林会来这里朝拜。虽然有些清真寺只准男信徒进去做乃玛孜,然而现在许多旅游区的大清真寺都放开了尺度,不但女信徒可以进入了,连游客也可以随意进出拍照了。如今有这样一处我们连门口都到不了的地方,还有不知道什么样的7个神秘人物在里面,越不明白怎么回事,越是好奇心重。回来后一查才知道吐峪沟麻扎的具体意义:麻扎在阿拉伯语里的意思是“坟”。但演变到今天,新疆地区一般的穆斯林的“坟”已称不上麻扎了,只有葬有圣人的“坟”才配叫“麻扎”。最简单的辨认方法是坟群中要有高大穹隆顶的建筑物,而且越古老越显示出麻扎的神圣。麻扎村便是因这“七圣人麻扎”而得名的。 伊斯兰教在14-15世纪进入新疆时是沿着塔里木盆地的南缘、东南缘再横穿罗布荒漠到达吐鲁番盆地、继而又东去了哈密、西去了伊犁,“七圣人麻扎”的传说与流传在罗布泊沿岸古老的罗布人的传说大致相仿:由阿拉伯半岛来西域新疆传播伊斯兰教的穆罕默德的弟子叶木乃哈等五个传教者到达罗布泊岸边后,在那里建筑了一座神圣的泥土坯屋,在屋里他们开始传布真主安拉的声音,但信仰佛教的蒙古大军追杀他们,于是他们沿着罗布荒漠向北奔去。在即将抵达吐鲁番盆地时,他们遇见了一位牧羊人和他的一只牧羊犬,牧羊人帮助了五个传教士并成为这里第一个皈依伊斯兰教的教徒。蒙古大军的追兵一直在他们身后追杀,他们躲进了吐峪沟大峡谷一个神秘山洞,他们怕蒙古大军依牧羊犬的脚印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洞,于是就砍断牧羊犬的腿,希望它不致死去又不再跟随他们。但忠诚的牧羊犬跛着瘸腿追随着他们并在洞口守候。五个传教士和那个牧羊人在洞窟里修行了300多年,牧羊犬也静候了300年。后来,他们六人一犬死后,教徒们在他们的洞窟上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穹隆顶的麻扎,人们虔诚地将这六人一犬合葬在一起并尊称这座麻扎为“吐峪沟艾斯哈布凯海夫”(波斯语意为“圣人住的洞窟”)。于是这里被奉为东方的麦加,所有的信徒在到麦加前都要先来这里朝圣。据说,当年穆罕默德弟子所杵的木棍还保存在麻扎中,所有来这里朝圣的信徒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被那根木棍痛打一顿,因为那根木棍打过的地方不会生病。 麻扎村好玩在于村民好玩。村里的男人们没事喜欢聚在一起聊天,每看见我们无所事事地转悠时,就会大声叫着:嘿,过来聊天。于是我们在路边上、在低矮的葡萄架下、在上来百年的老屋里都和他们聊过天。男人们爱聊天,小孩子们也喜欢聊天。有时坐在路边休息,小朋友们就拖着鼻涕跑过来了,他们喜欢看着我们嘻嘻地笑,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有个小朋友拿出一本书来,非要冰猫念。这是一本劝人行善的伊斯兰谚语,书中半维文半汉文,冰猫认真地读汉文,小朋友就认真地读维文,听着这朗朗的读书声,感觉非常满足。 
躺在屋顶上数流星 转够了就回到热孜雅那个大家庭里,吃香喷喷的馍馍。吐峪沟每年夏季都会停电4天,偏偏给我们中了大彩,到那正好是最后没电的三天。所以每天吃完晚饭,大家就爬到屋顶上准备睡觉了。火焰山下的吐峪沟夏日气温常能上40度,晚上家家户户都睡在平坦的屋顶上。热孜雅家的屋顶上有三张床,我和热孜雅共睡一张,这让我们多了许多亲密的聊天。我们谈各自的日常生活,谈论不同的感情色彩,也谈流行的偶像。再火的周杰伦、蔡依林对热孜雅都如过眼云烟,既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当我聊到曾和新疆的灰狼组合一起吃过饭时,小姑娘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亮:他们很漂亮不是吗?我太喜欢他们了,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其中一个谈恋爱?…… 唉,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啊,我与你的偶像只是泛泛而交,我也只喜欢远远的看看他们,偶像对我们而言只是茶余饭后拿来消食解闷用的,如果有天偶像成为我生活的主导话,那他们就真真成为我呕吐的对象了。 村中清真寺的阿訇开始高声“唤醒令”:安拉,塞拉普,哈衣鲁比,那吾来……(世间无主,惟有真主;沉溺的人啊,大家都来做乃玛孜吧……)。穆斯林每天要做五次乃玛孜(礼拜),临睡前的是这一天中最后的一次。大家都从床上坐了起来,星光下,看见老妈妈跪在一条毯子上朝向清真寺虔诚地做起乃玛孜,于是我们入乡随俗抱着双手低头沉思。宁静夜晚,阿訇的声音飘荡在村子的上空,内心一片安详。 乃玛孜结束了,我们复又倒在床上,却听到床边有陌生人在说话。村里家家都睡屋顶,想起了什么事就从自己屋顶跨到别家的屋顶,直接跑到别人的床边说话;更有村头村尾两家离得远点的,干脆就在屋顶抬高点声音对聊起来。夜是如此的美,没有人会出来干涉说“闭嘴!”“不许叫!”,整村的人都微笑的躺着听芳邻们拉家常。 什么叫银河?应该就是星星多的组成了一条河。你见过古人们说的银河吗?你有多久没看到过银河了?吐峪沟的夜里就有条星星组成的银河跨过天穹。正是农历七月十一,初夜时天上尚有半圆的月亮,夜越深,越不见下山的月,星星就更加明亮更加密了,就像是一颗巨大的被砸碎了的钻石。看着星空,有时一分钟里能出现好几颗流星。对着流星许愿吧,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完整的许完愿,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满足各种贪婪的心。人心当然是贪婪的,我只有一个愿望,却对每一颗流星说着重复的话,重复重复再重复,流星不记得我的愿望我就不合眼! 星空总是迷人了,觉得自己能看见星云,坚信最亮的那颗是超新星,黯淡的星星那里有个黑洞。小时候的作文里是长大了要当天文学家,如果能每天拿着天文望远镜去探索它们就是最快乐的事。可是我所呆过的地方,不是天空永远被厚云层遮挡,就是城市的灯光太亮,灯火的辉煌完全冲淡了星光;再不然,平日忙于生计的我们已没了看星的心情,和朋友们到郊外看所谓的流星雨,也只不过是应一种时尚的热闹。那看星的心情自从进入了社会后就渐渐消失了。吐峪沟的三个夜晚我都不曾取下隐形眼睛,为的是半夜醒来睁开眼就可以继续盯着星空痴痴地看。看星星不是为了弥补一份城市中缺少的浪漫,而是能告诉自己,原来我还是我,原来我就在这里。 我知道此后再难有这样的机会能在星空下肆意的狂想。明天,我们将去吐鲁番和碰碰会合,开始去更远更美的地方旅行…… [此帖子已被 山魅儿 在 2006-1-10 17:26:09 编辑过] |